神医孙兆生
谢宏军的画室里,堆满颜色鲜亮的油画。他从阁楼上扒拉出一只破旧的塑料袋,顺手往地板上一倒,露出一沓画纸。纸上全是素描,人的脸庞和身躯,在四周的彩色中黑白得扎眼。
像这样的塑料袋,谢宏军还有好几个,它们裹着1000多张素描画,也装着他脑中的故乡。
1997年,这个画家开始窝在家乡江苏淮安一间乡村诊所里画画。他画医生,也画病人,几乎全是铅笔速写。后来一部分画结集出版,配上文字成书,名为《我的乡土我的国》。作家王安忆在序中写道:“这本书使我想起高尔基的《人间》三部曲……它真的有着‘人间’的面目。”
在谢宏军看来,最重要的是为那片土地上的乡亲们保留了完整的真容。他说:“故乡于我是彻骨的内在深情。”
然而这份深情的记录并不能完全阻挡他与故乡之间的渐渐隔离。画了那1000多张画稿后,谢宏军再也没有像这样画过农民。他找到了自己的新画风,也在省会南京买了新房子。开画展、忙生计,他几乎没再回过老家。
2013年年初,当谢宏军抱着一摞新书回到那条他曾日日作画的小街时,他差点儿找不到那间乡村诊所的原址了。
“果树没了,农田没了,老房子也快没了。”画家嘴里喃喃地叨念。他眯缝着眼睛,伸着食指,仔细数着经过的街巷。一个挨一个的商店招牌多彩而光亮,挡住了老巷子的路牌。
在车子调了两回头、重走了四遍之后,他突然大喊“停车”。蓝底白字的“大鱼市口西街”躲在一大丛空调和灯箱的线路后面——谢宏军的回忆就藏在这条窄窄的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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