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得肚子疼
頭戴貝雷帽,腰系多功能腰帶,穿著一雙黑色皮靴,戴著防割手套,手中握著一把警用步槍。王軍從巡邏車走下來后,還是引來不少過路市民的目光。王軍是昆明公安局官渡分局巡特警大隊特勤二中隊的一名特警。他與三名同事組成的小組被稱為PTU——反恐處突機動警務單元,負責處理疑難警情、武裝駐警震懾以及恐怖暴力事件先期處置。
2006年,王軍從部隊轉業到官渡公安分局的派出所負責刑偵工作。直到2013年6月,昆明公安局成立PTU,憑著扎實的基本功和過硬的心理素質,王軍以42歲高齡成為一名新特警。
當年9月,在第一次實戰訓練中,王軍與隊友配合,全部擊中目標,取得小組第二。但他不會料到,僅半年之后,他單兵作戰,擊斃擊傷5名暴徒。
王軍駕駛的巡邏車雖然屬於官渡分局,但由市局指揮中心統一調度。2014年3月1日早上8點,王軍接替同事,在巡邏車上備勤。按照規定,如果沒有調度命令,他要在車裡一直坐到晚上11點。與往常不同,將近“兩會”,調警演練也漸漸多了起來。
晚上9點多,車載對講機突然喊話:“7號車,7號車,馬上趕往火車站廣場。”王軍立刻發動車駛出分局,他電話告知同事的8號車,做好出警准備,疑似調警演練。王軍電話剛挂掉,電台裡已經傳出8號車趕往火車站的命令。一分鐘后,王軍聽到電台仍在調集其他分局的PTU火速支援:“火車站有蒙面人砍殺群眾,已有人受傷。”
從官渡分局到火車站廣場最短距離隻有2.5公裡,但有一段路需要逆行。王軍貼著路邊綠化帶開了過去,巡邏車被樹枝刮得“吱吱”響。距廣場還有不足一公裡時,王軍聽到了槍聲,“你們趕緊把防刺服脫了,換上防彈衣。”王軍叮囑車上的三名協警。“王警官,你怎麼辦?”一名協警問。“我來不及了。”這時,大隊長打來電話,已有分局同事被砍傷,讓他注意安全。王軍剛跳下車,一名民警突然跑過來,語氣急促:“有沒有帶槍啊,我們的子彈打完了。”
王軍手裡攥著八一式步槍,加上身上的備用彈夾,一共60發子彈。王軍發現,現場已經亂成一團,幾名暴徒被滅火器噴得滿身是灰,一名暴徒已將一名民警的防刺服砍出一條口子,有的群眾拿著拖把試圖圍攻暴徒。
王軍跑了過去,沖天鳴槍,“把刀放下。”王軍用昆明話大吼了一聲。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所有暴徒全部向他沖了過來。王軍再次鳴槍警告無果,當距最近的一名暴徒隻有一米多時,王軍果斷沖其開了兩槍。然而,另四名暴徒並未嚇倒,揮刀呈扇形圍了過來,王軍再次開槍,分別將四人擊倒。“如果第一槍晚開一秒鐘,我的左手可能就沒有了。”王軍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擊倒5名暴徒大約隻用了15秒時間,加上兩槍示警鳴槍,共用了15發子彈。
路邊人群裡突然喊:“廣場裡還有。”王軍提著槍就往售票廳方向奔,裡面倒著七八名被砍傷的人,有的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王軍對講機呼叫指揮中心:“暴徒已被擊倒,受傷群眾較多,趕緊再增派幾輛救護車。”
他再次回到巡邏車時,增援警力已經趕到,現場確認5名暴徒4人被擊斃,一人受重傷。坐在車上,同事幫他點了一根煙,沒抽幾口,王軍的肚子突然痛起來。醫生事后告訴王軍,此類腹痛或為緊張所致。然而,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射擊訓練中,王軍聽到槍響后再次出現腹痛,“當時疼得都直不起腰來了。”王軍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王軍也開始發覺自己身體異常,每晚失眠,努力睡著后一兩個小時后會再次醒來,兩三個小時后才能再次入睡;每天上五樓需要休息三次,呼吸變得急促;連同事們都發現,他走路都變得不正常,手總是放在槍套的位置上。王軍更大的壓力來自於家人,妻子當晚得知情況后哭了一夜,他們也擔心家庭地址以及孩子的學校信息被曝光,“天天就是覺得累,但怎麼也睡不著。”王軍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當時身體每況愈下,領導很少再給他安排執勤任務,工作也變得簡單,負責給警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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