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朱利东,49岁,教授,成都理工大学地质调查研究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国土资源部派驻武警黄金部队区调专家。主要从事青藏高原地区的地层与沉积学方面研究。近年承担本科《古生物地层学》和研究生《古生物学新进展》等课程教学,主持中国地调局“西藏改则东4幅1:5万区调”等研究项目。在中文核心期刊发表论文100余篇,刊出外文期刊论文11篇。获国土资源部科技成果二等奖,成都理工大学科研成果一、二等奖3项。
“我还想再干十年,还想跑十年的高原。”49岁的朱利东,目光深邃,语气坚定。至今,他从事西藏地质研究已整整20年。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 。20年弹指一挥间,他为何选择结缘地质,且仍然坚守前行?又与地质有哪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呢?
选择地质向外闯,从东北到西南
一个生长在松嫩平原的男儿伫立于祖国大地的东北方,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因想闯,选择了地质。因敢闯,选择了青藏高原。
“我渴望看到外面的世界,年轻时就想往外闯荡”,朱利东谈及与地质结缘时说到。“那时父母希望我考到交通铁路类的大学念书,因为父亲与姐姐都在家乡黑龙江齐齐哈尔的铁路车辆系统工作,以后好接他们的班。但我一直向往地质人的野外豪情,渴望了解地质方面的知识。”
1983年,18岁的朱利东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带着那颗年轻想闯荡的心、对地质知识的渴求欲来到武汉地质学院(现中国地质大学)学习,先后获得古生物学与地层学专业本、硕士学位。在这段求学路上,朱利东刻苦钻研,拥有极大的热情与拼劲。硕士导师丁梅华教授指导他开展早三叠世牙形石地层的研究时,他为了提交高质量论文成果,独自一人去湖北大冶做地质调查。白天,他一个人上山,完成剖面踏勘、测量、记录和样品采集工作,晚上住在煤矿没有窗子、只能放下一张床的土坯房。“每个牙形石样品重达3公斤,整个剖面需要2、3百件样品,一个人每天就是拉导线、记录和采样,这样的工作一做就是两个月”,朱利东忆起那段岁月时说到。
积累了扎实的理论知识与丰富的野外实践经验,朱利东想往更远的地方闯一闯。1992年,他来到成都理工大学任教,刚放下背包,就和刘登忠等老师跑川北、三江一带做区域地质调研,开始了他的区调生涯。“地质人总是不断地行走,做完一个项目又有另一个项目,哪里需要我就往哪走”,1995年,朱利东第一次开始了在西藏的地质调查工作,去到了藏北无人区——羌塘,参与了学校承担的中石油羌塘盆地石油地质调查项目。由于羌塘盆地是我国勘探程度最低的海相中生代盆地,且工作环境很有限,朱利东等人的工作主要是露头尺度的石油地质调查,第一次在羌塘盆地做较为系统的油气地质调查,获取了丰富的一手资料,为之后的油气地质工作奠定了基础。
“青藏高原在地学界的关注度极高,有很多地学的热点问题,但由于环境艰苦,当时后勤保障也不完善,能在那里开展野外工作很难。”朱利东谈及选择西藏时真切的说到,“1998年,我来到成都理工大学读博师从王成善教授。王老师在沉积学与青藏高原隆升等研究领域卓有建树,他传授给我的地学知识和对西藏地质研究的热衷感染了我,他正是我走上西藏地质研究之路的引路人!”
20年西藏地质研究,6进无人区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仓央嘉措在西藏谱写了这动人情歌,只为心中的玛吉阿米。而朱利东20年间从事西藏的地质研究,几近把整个青藏高原都跑遍。从喜马拉雅山到祁连山,从三江到阿里……也曾转山转水转高原,不为名利,只为地质事业而奋斗。
1995年,朱利东第一次入藏,那年刚入藏就遇上了三次惊险的遭遇。“有一次令我印象最深,因为一些队员还因此落下了病,腿还经常疼”,他回忆那是在羌北的白龙冰河无人区,已经离开驻地两天的三台车都没油了,只能走回驻地寻求救援。夏季的白龙冰河也有近一公里的宽度,河面有厚达5米的冰盖,绕行行不通,“完全可以在冰面上开坦克了,在东北老家可是见怪不怪的”,在冰寒地冻间体力不断消耗,本以为是条暗流河,可直达对岸,然而谁知,行至河中间涌现出湍急的明流,明流两岸形成三米多高的冰雪陡崖,要回到基地就必须穿过这条河。朱利东二话未说,和队员一起脱下军大衣铺在冰崖边溜到河谷,寒风凛冽,河面冰块漂浮,浸泡在冰河里的双腿已麻木,但他和队员们仍在河里咬牙坚持,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对岸。谈及此事时,胆战心惊的画面历历在目,但朱利东声音依旧低沉,又语:“平常心对待就好,搞地质工作总会遇到这种事。”
回望过去的种种经历,朱利东认为在西藏无人区的地质工作需要个人英雄主义,但更需要团队协作精神。当时的救援大多都是队伍内部的自救,由于环境与通信的限制,根本无法依靠外部力量,团队的组织和安全管理是野外地质考察最重要的前提。“我希望我的团队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永远不要放弃,因为身后有你的战友,我们是一个团队!”
在西藏出野外地调考察时,朱利东是个敢闯敢拼,乐观豁达的地质人。在做科研项目的研究报告时,朱利东又是个锲而不舍,严谨谦虚的科研人。
科研无止境,朱利东在西藏主要研究基础地质与油气地质两个方面。他从事西藏地质研究20年,曾在班公湖—怒江结合洞错发现榴辉岩,在青藏高原从事新生代盆记录与高原隆升,参与的科研项目《兰坪盆地演化及其成矿条件研究》项目获得国土资源部科技成果二等奖 ……“对于地质人来说,每一项研究成果都是团队合作的结果。没有团队的同心协力,是无法做好科研的!”朱利东坚定地说到。
对于做地质科研项目,朱利东认为这是一个循序渐进,不断探索发现的过程,“我们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从前人的认识出发,通过思考和工作提出新的问题,再在调查研究中解决问题和提出新的认识。”
可可西里无人区是世界第三大,也是中国最大的一片无人区,这里地势高峻,平均海拔高度在5000米以上,气候寒冷,常年大风,空气稀薄。朱利东六次进入这片“生命的禁区”进行地质考察,勇者无畏。
“在无人区即使环境气候再恶劣,队员们都会勇敢面对。即使是黑熊豺狼也已习惯。丢鞭炮、吹哨子,就能把猛兽给吓跑。但与野牦牛相遇时,就要和它来场生命的追逐了。失群的野牦牛十分凶猛,大的野牦牛能把车子给顶翻,当遇到它时,我们只能掉头就跑,那里的野牛跑地比车还快,就是转弯没有车子灵活,我们必须在坎坷的路况下加大马力,接近了就急转弯,这样才能摆脱了独牛。”朱利东讲述这场“勇敢者的游戏”时一点也不后怕。
陷车、挖车、迷路、受困、高寒、缺氧、体力透支……这些都只是朱利东地质研究路上的小插曲,“进去了就要相信一定能出的来”,他以这样的信念鼓舞着自己和队员前行。在他心中,6进可可西里早已风清云淡,于他眼中,是翻不完的岩层经卷,望不尽的雪峰塔尖。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