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深海捞船——倾听烟台打捞局的十年传奇【3】

王道能（右二）率领的工程技术团队全是80后。 记者 郑蔚 摄

　　王道能：将“颠覆”进行到底

　　在烟台打捞局，工程处工程技术科负责制定打捞工程方案、工程计算以及现场的技术支持等工作，这里的工程师被称为打捞工作的“灵魂”。“如果制定不出合理的方案，不仅在领导那边交不了差，而且没法对工程船上几百号人的生命安全交待。”技术科科长王道能告诉记者。王道能1981年出生，来自浙江宁海的一个小渔村，在他的手下，还有6名80后科研人员。这个年轻的团队自组建以来，不断攻坚克难，想出了一个又一个救捞的好点子。

　　80后大学生刚毕业就进入打捞局工作，有人质疑缺乏经验的他们挑不起技术科的大梁。“经验是可以积累的，我始终坚信一代更比一代强。”工程处副处长周绪强从来没有担心过年轻人的能力问题，“救捞工作是一个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工作，我以前一年中有230天漂在海上，人家都说我是‘办公室设在海上的处长’，现在的80后受得了这种苦么？”好在，这7个在他看来属于“不符合社会潮流的农村娃”在实战锻炼中，继承了救捞人惯有的意志品质，一心一意地投入各项任务中。

　　技术科的年轻化其实也是逼出来的。2008年，技术科锐减到只剩3人，而一般来说，打捞工程启动之后，技术科要在1-2天内就提出方案，人手的紧缺极大地影响了工作效率。打捞局决定从高校中选拔优秀人才，组建一支年轻的团队，通过各类救助打捞工程的实战历练，让他们边干边学。

　　这次“换血”收到了奇效。在近年来的多次大型打捞任务中，80后团队制定的方案在实战中获得了肯定。他们在继承以往打捞经验的同时，不断开拓创新。“陆地非开挖管道施工技术”、“计算机控制液压同步提升沉船打捞技术”、“拉力千斤顶”等，这些新技术、新设备，都是由80后团队负责开发引进。当然，被“颠覆”的还有过去的理念，老一辈工程师在制定方案时更多地靠经验，最多在图纸上用公式进行计算，国外专家称之为“拍脑袋决定”；而如今，7位80后人人都可以熟练操作先进的救捞专用软件，进行精确计算，老外对他们连声赞叹“That's the ability”（这就是能力）。

　　“颠覆”，正是这7位80后被选中的理由。

　　2008年初，王道能来到烟台打捞局，一开始，他只能从一堆过往案例PPT中总结要点，打捞在他看来是十分轻松和简单的工作。

　　2009年7月，沉没在烟台2号锚地的“畅通”轮艉段打捞工程进入了最后攻坚阶段。王道能作为打捞工程师首次进入工地便被震撼了：满是油污的工作现场、毫无规律的作息、理论知识与现场施工的偏差，让这个初上战场的小伙子有了些许的紧张。

　　与此同时，打捞的技术难度也时刻在困扰着他。2007年9月，“畅通”轮与“韩进哥德堡”轮相撞后断裂沉没海底，舱室几乎全部破损，完全丧失了内浮力；由于沉没已达两年，76米的轮艉段水下总重达到3390吨，沉船内淤泥还有3000吨，这样一来，采用传统只依靠浮筒的打捞工艺根本无法整体打捞沉船。当时有专家断言：这条船没有整体打捞的可行性。因为如果解体打捞，必然会对周边的海洋环境造成严重污染，这对于一支负责任的国家专业应急抢险打捞队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王道能没有气馁，他受海上平台安装中使用拉力千斤顶和俄罗斯利用拉力提升技术打捞“库尔斯克”号潜艇启发，经历了七次修改后，利用拉力千斤顶抬浮沉船出水方案终于出炉——在“畅通”轮艉段两边各摆放一艘大型驳船作为安放千斤顶工作母船，利用已穿过难船的7个千斤洞，穿引14道起浮钢丝，并连接到两侧驳船上的各14套拉力千斤顶，每一套拉力千斤顶最大可提供450吨拉力，14对即可提供12600吨拉力，通过拉力千斤顶的不断收紧将难船起浮。经过反复讨论，该方案被认定为最终方案。

　　说时容易做时难。国外的打捞公司根本不会向我们提供详细的资料，对导轮结构设计、钢丝绳连接方式、驳船改造方式等难题只能自己动手，一一进行解决。

　　为了监测海况，王道能在船舱内进行精确计算的同时，还要到甲板上测量海水的流向、流速和潮汐的涨落，以便更好地安排工程进展；为了实地了解和记录工程的作业情况，他每天和水手、潜水员工作在一起，向他们学习请教；为了能够精确地计算出起浮沉船的力量和平衡，经常熬夜到天亮。

　　在经过16天紧张的准备后，中午11点，28台拉力千斤顶开始作业，通过电脑实现精准控制，拉力10吨、10吨地增加，钢丝一厘米一厘米地收紧，下午1点左右，当千斤顶拉力达到6300吨时，“畅通”轮艉段终于从海底淤泥中被抬浮起来，驾驶台开始慢慢出水，露出锈迹斑斑的船舷。最终，“畅通”轮成功打捞出水，彻底解除了困扰烟台港航道和附近海域长达两年的安全隐患。

　　在这个团队里，每个人都可以发挥出特别的功效。张伟是王道能在哈尔滨工程大学的研究生同学，在方案制定时经常会提出自己的见解。为了确保方案的可行，技术科定下了特殊的规矩：方案不能说服全科人，就不能拍板。齐慧博被公认“最聪明”，3DMAX软件别人要学一个多月，他只需两个星期就能熟练操作了，现在每次学习新软件，都是齐慧博先学，然后总结经验，带着大家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