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精神”薪火相传
对救助船上的船员们来说,日常工作除了救援外,更多的时候是在值班,值班的内容包括巡视、训练、清洁和保养机械等。救援和值班轮番进行,使船员的工作周期与常人大相径庭:他们要不分昼夜地在船上工作4个月,再上岸休息2个月。
58岁的林清对这样的生活作息早已适应,船上的每一项工作都掐点进行,生活规律,纪律严明,犹如身在军营。作为船员,不能常和家人见面、通信,也没有太多娱乐生活,对年轻的船员来说难免苦闷。
“现在还算是有电话了。三十多年前我刚上船,那才叫难熬,最长一次13个月没回过家。那会儿也没卫星电话,每到一个地方,就盼着家人的信。”林清说。当时家人寄信也颇费周折,先要寄往船员所在的单位,再由单位以航空邮件的方式,寄往船员们的下一个停靠地。
林清1975年来到广州救捞局,成为一名水手。那时正逢新中国成立后救捞事业的第一个快速发展期,受希腊船舶“波罗的海克列夫”号沉没事件的驱动,1974年,国家在财政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投入巨资在国外建造了40余艘救助打捞船舶,并在广州建立了救捞局。
那一年,来自广东台山的林清刚满20岁。他祖祖辈辈都是渔民,奔着这份工作来的唯一念想就是“吃饱饭”。在此之前,广东一带渔民的生命并无保障,每一次出海,遇上了风浪就只能“熬一熬”,或者盼着路过的渔船施以援手。林清至今记得,在那个设备简陋的年代里,渔民们只能通过手电、火把和喊话对外求援。
“应聘水手时竞争还挺激烈,十来个人里招4个。可能因为我是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相对高点,就被选上了。开始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后来才晓得,原来是要救人。”林清说,“当时也不会去计较这个工作有多危险啦,有饭吃就不错了。后来做着做着感觉也挺好,救起人以后心里那个高兴……打渔的话哪里能体会到这个。”于是,上船“吃饱饭”的初衷,渐渐转化成了习以为常的使命感。改革开放后,沿海捕鱼业重新兴旺起来,林清却没有像其他船员那样回老家重操旧业,而是留在了救助船上。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的航迹遍布三大运河、四大洋,既在白令海峡的惊涛骇浪中拖回过巨大的邮轮,也在夏威夷的港口里看到鲸鱼在月下齐喷水柱的奇景。从少年水手到两鬓斑白的“活化石”,林清难以形容自己对救助工作的感情,“酸甜苦辣都有,更重要的是那么多年漂下来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喜欢大海,也喜欢船上的孩子们”。
救助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比林清小了不止一轮,都是他眼中的“孩子们”。比如20岁的刘英杰,身高接近1米9、体重超过220斤,船员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胖子”。2012年11月,刘英杰从烟台海员职业学校毕业,为了实现自己的“水手梦”,踏上了116轮。这个烟台小伙子爱唱歌,尤其喜欢那首比他年纪还大的《水手》:“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在救助船上当水手,比歌中所唱的更需要勇气。因为救援注定要“不走寻常路”:“海上风平浪静、别的船只都在航行时,我们基本是停在某个基地待命值班,一旦‘风云突变’,别人都逃回来避风了,就该我们出动了。”
在船上只呆了8个月的刘英杰,已经听闻过不少救助船的经典段子。每当台风来时,救助船出航时总会遇上回港避风的商船,也被无数次好心提醒过“你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但作为整条船上最年轻的90后,刘英杰却不以为苦,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我现在就想早点上一线亲手救人。虽说海上救助看上去很危险、很辛苦,但只要能帮助遇险者脱离险境,一切辛苦与危险应该都不算什么了。在我看来,能救人于危难之中正是这份工作的迷人之处,那种满足感,当普通水手应该体会不到。”
相隔38岁,林清和刘英杰却有着相似的梦想。两人朴素的话语里,折射出“追风人”伟大的情怀,正在一代代地薪火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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