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因為這個高鐵站傷感情”
對於“盜搶”這個刺耳的說法,新野方面顯然不認同。
作為新野的發改委官員,劉玉生反駁道:“我覺得他們不該有這種認識。懂得國家重大項目立項程序的人都知道,在可行性報告被發改委批復之前,沒有什麼東西(結論)是固化的。”而他也不認為,在參與高鐵項目這件事上有什麼先來后到,“都可以公平競爭”。
他承認,面對鄭萬高鐵,新野是比較晚的參與者。“說實話,如果走十堰到南陽的線路,新野根本不想這個事兒。但現在走襄陽東到南陽,剛好新野在直線位置上,你說要不要爭取一下”。
如今,十堰人已經喝不到那瓶用來慶祝勝利的茅台酒了。頗有意味的是,鄧州和新野的“高鐵站”之爭並非鄭萬鐵路沿線上演的唯一博弈故事。之前,激烈的博弈已經在十堰和襄陽之間上演過一次。
在2009年全國“兩會”上,時任十堰市委書記陳天會以全國人大代表身份,為爭取鄭渝鐵路提出專門建議。他說,“鄭渝鐵路是十堰的生命線、發展線,對十堰未來的發展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當時地名還是襄樊的襄陽也在使勁。一篇發表在2009年3月16日《襄樊日報》上的報道裡寫道,“市委書記唐良智利用在京參加全國人大會議的間隙,帶領市經委、發改委等部門及有關縣(市)區負責人,拜訪了國家發改委、鐵道部和一些央企……在拜訪鐵道部發展計劃司領導時,唐良智請求將鄭渝鐵路規劃進行調整,將襄樊納入路經站點建設”。
某種意義上,地方爭奪的不僅是高鐵站,更是不容錯過的發展機遇。自2008年京滬高鐵開通以來,中國正式進入高鐵時代。在一些地方政府和百姓眼裡,它已成為拉動區域經濟的引擎。鄭渝鐵路納入鐵路網規劃的消息傳出后,渝鄂豫三地沿線的數個縣市紛紛卷入這場競爭。
在新野,“不要再錯失發展機遇”的論調佔據了輿論場中的重要位置。流傳在民間的一種說法是,新野曾經錯失兩次機遇,一次是河南油田,另一次則是焦柳鐵路。有網友發帖說,作為一個見証三國歷史的古老城市,新野不想一直停留在“火燒新野”的故事上。
而作為競爭對手的鄧州也瞄准了高鐵的發展助推力。圍繞擬選高鐵站點,鄧州已規劃出一個人口15萬、面積15平方公裡的城市新版塊。
鄧州希望喝到那瓶封存長達5年的茅台酒。令其一直懷有篤定心態的是,他們手裡還握著數份在其看來表現河南省政府傾向的文件。鄧州官方表示,在最近一份10月5日《河南省人民政府省長辦公會議紀要》([2014]50號)中,“再次明確了鄭萬鐵路經鄧州並設站”。
事實上,圍繞著鐵路的博弈不僅發生在地方之間。有專家表示,隨著當年鐵道部與地方共建鐵路的戰略調整,加大了地方政府在鐵路選線上的話語權,同時也增加了選線的復雜性。中國工程院院士、軌道交通專家王夢恕向中國青年報記者解釋道:“地方政府話語權加大,是說在線路走向、車站位置上要聽他們(政府)的意見。”
在中國鐵路總公司報送給國家發改委的項目建議書裡也寫道,“中國鐵路公司與河南省、湖北省、重慶市人民政府協商,擬共同籌資建設鄭州至萬州鐵路”。
11月5日的可行性報告評審結論出爐后,這場高鐵站之爭愈發扑朔迷離。一位參加過可行性報告評審會的人士透露,作為設計方的中鐵四院“主推方案是二廣高速西”﹔另一方面,“有專家認為要考慮投資成本問題”。
懸念仍然架在頭上,但爭奪並不是兩位傳統睦鄰所希望發展下去的態勢。鄧州市委書記史煥立說,“鄧州和新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比如在干部流動上。新野領導裡有我過去的同事,私交也很好。不想因為這個高鐵站傷感情”。
如今,即便是遠離家鄉最激烈的爭斗,兩地人的關系仍然有著微妙的地方。數天前,一個在北京上大學的鄧州女生和比她小兩屆的新野同學坐同一趟火車回家,一人在鄧州下車,另一人在南陽轉汽車。回家路上,“那時爭高鐵的消息還沒傳過來,關系還挺自然的。后來知道了心裡感覺挺不好的”。
“一涉及這個向著各自家鄉的話題,突然間感覺像競爭對手一樣,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那名家在鄧州的女生說。
上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