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抑制战争的国际机制缺失。与国内社会相比,国际社会最大的特征就是无政府状态。在主权国家时代之前,各种王朝战争、部落战争、种族战争层出不穷;进入主权国家时代后,由于没有世界政府或能够约束主权国家行为的机制,国家之间的战争也是频繁不断。拿破仑战争后,在维也纳体系框架内形成了大国协调机制,这对抑制战争起了一定作用,欧洲享受了一段相对比较和平的时光。然而,随着国际局势变化,特别是国际战略格局的变化,维也纳体系瓦解,大国协调机制也自行消亡,欧洲又进入“战争常态”。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洲在美国主导下成立了国际联盟,但因其自身的缺陷,它并未有效担负起抑制战争的功能,比一战规模大得多、烈度强得多、危害重得多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在一战结束仅21年后爆发。二战后,联合国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主要机构。如果说联合国在防止世界大战上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的话,那么在抑制局部战争上则有点力不从心。如何构建起更加有效的抑制战争的机制,尤其是抑制局部战争的国际或地区安全机制,是国际社会面对的重大课题。
四是权力政治思维和冷战思维影响深重。受源于西方的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影响,当今世界多数国家仍然固守权力政治思维和零和思维,从而深陷传统国家安全观念的窠臼。一些国家寻求绝对安全,但其行为却让别国感到不安全,从而导致“安全困境”。一旦遇到国家利益冲突,很容易走向战争。
冷战思维是美苏冷战对抗时期特定条件下的产物,双方将意识形态作为对外行为的重要动因,以意识形态划线组建阵营或同盟体系。冷战结束后,冷战思维的影响依然存在,尤其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将社会主义国家和“不民主”国家视为敌人或战略竞争对手,对之进行遏制,从而引发战争。2008年的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战争,根源之一就是格在颜色革命之后投入“民主阵营”怀抱,进而同不符合西方民主标准的俄罗斯走向对抗。
除了上述四个方面原因外,一些国家的内乱、内战为外部势力插手干涉提供了机会,从而演变成局部战争,比如2011年的利比亚战争就是内部动乱导致西方国家武装干涉。
局部战争的三大危害
局部战争的危害虽然不能同世界大战相提并论,但是也需要引起国际社会的高度重视。具体来讲,局部战争的主要危害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造成交战双方人员和财产的损失。二战之后,世界虽未再次陷入覆盖全球区域的大战,但却经历了多次局部战争,其所造成的损失之重大仍值得深思。具体说来,有两点主要表现:
首先是造成巨额财产损失。这一方面体现在战争本身的成本在急剧增加。例如,第一次海湾战争历时只有42天,但是其所付出的战争成本却尤为巨大。从物资消耗指标来看,海湾战争分别比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第四次中东战争和马岛战争提高了20倍、10倍、7.5倍、4.2倍和3.5倍。①从军费消耗来看,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共耗费670多亿美元,其中美军耗费611亿美元,平均日耗高达近15亿美元。这一数字创下此前历次战争史上平均日耗的最高纪录。如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平均日耗仅为0.5亿美元,美军在越南战场上的平均日耗也只有2.3亿美元。②另一方面,战争也造成间接的财产损失。比如,两伊战争使两国石油收入锐减和生产设施遭受破坏的损失超过5400亿美元。两国在这场战争中损失总额达9000亿美元。
其次是交战双方人员的伤亡仍然不可忽视。例如,越南战争是冷战时期美国所卷入的持续时间最长、最激烈的大规模局部战争。期间,越南有160万人死亡,1000多万人成为难民;美国有5.7万人丧生、30多万人受伤。两伊战争历时近8年,伊朗死伤60多万人,伊拉克死伤40多万人。两国无家可归的难民超过300万。③
二是制约经济社会发展。局部战争所造成的损失不仅仅体现在即时的人员伤亡、财产损失与战争成本方面,还表现在对交战各方,尤其是战败方经济社会发展的停滞与倒退方面。从长远角度来看,这种影响更为深远,尤其是在冷战后的现代化高科技战争时期。现代局部战争持续的时间可能并不长,例如海湾战争历时42天、科索沃战争历时78天。但是,其所造成的严重经济社会后果却极为持久。以科索沃战争为例,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共出动飞机2万架次,投下了2.1万吨炸弹,发射了1300枚巡航导弹,造成南联盟境内大部分地区的军事、民用、工业设施和居民区的严重破坏,使南经济倒退10—15年。战争中使用的贫铀弹和《日内瓦公约》禁用的集束炸弹导致新生儿白血病和各种畸形病。持续的轰炸还严重恶化了南联盟及其周边国家和地区的生态环境。显而易见,工业基础被破坏,人口规模锐减,环境污染严重等因素必然会影响到一国的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
三是给世界和平带来潜在威胁。世界和平存在“蝴蝶效应”,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状态也将会辐射到整个世界。历史上不乏这样的案例,如一战的爆发,其起因就是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两国的冲突,但最终演变为一场人类浩劫。新世纪以来,世界和平面临的威胁更加多元化,其中恐怖主义、极端势力已成为一大主要安全威胁。然而,局部战争某种程度上却导致了恐怖主义或极端主义势力的扩散与蔓延。例如,美国所发动的阿富汗战争与伊拉克战争,尽管从军事目的上来看,美国成功实现了两国的政权更迭,并且也在按照美国的方式对两国进行“国家重建”。但是,源于多种因素,迄今为止,阿富汗、伊拉克仍处于动荡之中,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最基本稳定条件都不具备,并且还为极端势力、恐怖势力提供了温床与庇护所,使得两国成为了地区和平与稳定的潜在威胁。联合国前秘书长、2001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科菲·安南在今年2月慕尼黑安全会议上便表示,恐怖主义是侵略的后果,美国对伊拉克的侵略推动了“伊斯兰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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