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左手书法
莫言的交情
徐坤 随手拍
2012年4月15日,参加英国伦敦书展的中国作家在市中心的阿伯特广场小憩。从左至右为李洱、刘震云、莫言、李敬泽、盛可以、毕飞宇、迟子建。
图为作家们刚从伦敦贝克街221b号福尔摩斯博物馆出来,李洱和刘震云在用河南话高声赞美李敬泽头上那顶福尔摩斯猎鹿帽;莫言用山东高密腔道:再加上一个华生,中国作家就可以演福尔摩斯探案集咧。
朋友圈
忠厚的兄长
徐坤
莫言在全世界有很多粉丝,无论在英国使馆按手印,还是过首都机场安检,或者在西班牙医院住院时……到处都能被读者认出来。
近些年跟莫言在一起参加活动的日子里,不断地近距离受教和受益。他是一个非常忠厚的兄长,行事沉稳,为人低调,清俊通脱,胸襟开阔,尊崇先贤,提携后进。每次听他讲话,都有一种期盼:第一,他不说假话;第二,他特别会说话,谈吐机智,幽默风趣,纵横捭阖,举重若轻,非常有智慧,不是一般的修炼,是洞若观火、成仙成魔的那种道行。流传最广的是他两年前在法兰克福书展的演讲,很有代表性。没流传下来的各种国内外场合的交流对谈,各种主持会议,接受采访,坊间谈笑,都很让人爱听,不经意间,就很让人长学问。
我自己也从他的点拨里十分受益。举个例子说:那年在西班牙塞万提斯学院演讲,我轮到最后一个,时间不够了,只能即兴简短说。效果还不错,满场有掌声。莫言坐在台下第一排,我见他坐而假寐,以为他睡着了,根本没有听。其实他句句都听得真真的。下来后,只轻轻说了一句:回去整理出个稿子来。我立即明白了,回去后听录音记录整理出讲稿来。后来收入作协外联部编的演讲集里,传播开去后,果然收到很好的反响。如果没他这句话,可能我也就是现场耍小聪明,卖弄个小学问,讲完就完了。
他就是这样,对人,对己,修为自在,四两拨千斤,达到很深的境界。
逢小人追骂乐之
王干
在我办公室里,唯一挂着的书法作品是莫言写的。不但因为喜欢内容,也喜欢他的左手书法风格。
我和莫言的交往用得上“不打不成交”这句俗语。1988年10月,我在《读书》发表了题为《反文化的失败——莫言近期小说批判》,引起了一定的反响。后来知道,夏衍、王蒙等前辈也颇为关注,当然也引起了一些猜疑,以为我有什么背景。其实我当时年轻气盛,有些和人较劲,比如大家说马原小说好,莫言小说好,我就说他们有缺点。
在“批判”莫言之前,我写过一篇《马原小说批判》。马原正火得不行的时候,这篇文章有泼凉水的味道。两年之后,我在《文学自由谈》上读到马原写的《批评的提醒》一文,非常冷静地反思自己写作,说读了“王干君的文章”,像被“枪击中似的”,并感谢批评的提醒。这是我的文章发表之后,受到的最难忘的回应。虽然和马原没有谋面,但此番文字交往,认定该人是个大气的人。
和莫言见面是个比较尴尬的场合,大约那篇文章发表不久,我去鲁迅文学院组稿,没想到莫言在那儿读研究生班。在食堂里碰到了莫言,我有些想回避,没想到莫言主动开口了:是王干吧,你那篇文章我看了,写得挺好的。大家都说王干批评你,我吓了一跳,一看文章,百分之五十一在表扬,百分之四十九批评,还是表扬为主。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见面是这样的结果。后来我写文章继续锋芒毕露,没想到碰到马蜂窝,才知道作家并非都像莫言一样大度。 之后又陆陆续续和莫言有些接触,印象最深的是2005年春天在扬州召开的一次笔会,当地政府最希望莫言能够前去采风,时值第六届茅盾文学奖评奖结果揭晓,呼声极高而在初选时唯一全票的《檀香刑》落选了。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当然也出乎莫言的意料。因为扬州是我的老家,当地官员有我的熟人,让我动员莫言前来。我没把握,因为我除了写过批评莫言的文字外,之后并没有写过他的评论。我就在电话里如实说扬州方面的诚意,也希望能去我的老家看看烟花三月的景致。他犹豫说,明天再定。第二天,他问我,还有哪些作家。他一听名单就答应了。当时带队的中国作协的领导张健也很高兴莫言能够参加这样一次活动。在扬州采风期间,莫言和作协的人配合得很好,《檀香刑》不幸落选的事好像没发生一样。
莫言近来爱上了书法,他爱写大字,气势磅礴,但说实在的,还是能够看出一些钢笔字的痕迹来。现在很多作家爱写毛笔字,但基本上是钢笔字的放大,而硬笔和软笔是有很大区别的。我有一次在会上说到这个问题。2009年底,在一个饭桌上,莫言说用左手写字了,我说肯定会比右手好,因为左手没有那些坏习惯,并向他求字。第二天,莫言发短信给我,说你是客气问我要字的,我写好了。给我地址,快递过去。我收到莫言的墨宝,异常喜欢,他左手书法果然没有被污染,拙朴中带着稚气,像他的小说《透明的红萝卜》一样,干净、单纯,带着乡村少年的浑朴。内容也好:
不抓不挠
佛说遇蚊虫叮咬忍之
我言逢小人追骂乐之
我用镜框装上,挂在办公室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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