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写总结“认罪伏法”
1997年12月份,在上诉后,田伟东等人得到终审判决,4人死缓,田孝平无期。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继续申诉。死缓期间申诉?我怕掉脑袋。”正式服刑后,田伟东研究了很多法律方面的书籍。死缓期间,他一心好好表现,争取减为无期徒刑。“减为无期后申诉么?不认罪伏法,就不可能减为‘有期’。”他自问自答。死刑的时候争取减为无期,无期的时候争取减为有期,一晃多年过去了。
他说,在监狱里,他每年都要写年度改造总结。“总结的第一句,必须是‘我服从法院判决’,然后深挖犯罪思想根源。”
“等我减为18年刑期,我30岁了,想法变了。我搞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认命了。”他的语气出奇的平缓。
他用最近看的《农业帝国》一书中的话,来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态:“看透世事凉透心,识破真相惊破胆。”
父母从没怀疑过儿子
今年1月份刑满释放后,田伟东开始慢慢适应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他学会了用手机发短信,学会了用电脑打字,还开始学开车。
“我坐那么多年牢,我父母一共来看了我110次,很少有人家里人每个月都来,我父母就每个月都来。”家人的信任无疑给了他极大的支持和安慰,他是一起判刑的5人中,减刑最多、如今精神状态也最好的一个。
顶着杀人犯儿子名声的田伟东父母,多年来也承受巨大压力,田伟东说,坐牢那么多年,没有一个朋友来看过他,除了父母,没有人相信他的清白。他父母想尽一切办法赚钱,比如一天拔草16个小时,就为了换回75块的工钱,补贴在牢里的儿子。
田伟东现在说萧山话有点“大舌头”,因为他没有舌尖,吃东西有时候也会漏出来。“以后可别跟女朋友接吻都不行哦。”好在他还能自嘲。
五个人现在都没法安心工作,没法投入新生活。“青春无价,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田伟东说,希望有关领导了解他们的诉求,他很想要一个工作。目前靠他自己的力量,无法找到什么工作。
“听说两张案(叔侄强奸冤案)每人赔了110万出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父母这18年为我的案子,四处奔走,花出去的钱都远远不止这个数,更别说精神赔偿了。”
“现在是物质社会,我们也是希望有个说法,所以愿意坐下来谈赔偿。”他说,“如果你要清高,不谈赔偿也可以,你去坐18年牢试试?”
五个家庭各有不幸
其实田伟东还算幸运的,因为陈建阳等另外四个人,连他们的父母都曾经怀疑他们的清白。
羊城晚报记者走进隔壁方山村的陈建阳家采访时,陈建阳去萧山学开车不在家。不善言辞的陈爸爸告诉记者,那么多年来,他一直相信国家。
“相信国家,国家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说,“陈建阳22岁(虚岁,实际是20周岁)到39岁都在坐牢,年龄回不来,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建阳被抓时,陈家在村里条件中等。但就在那一年,陈建阳父母离婚了。17年过去,唯一的儿子消耗了全家的心力,陈爸爸为了迎接儿子回家,借钱在自己家的老房子旁边搭起了上下各一间的两层楼房。“儿子总要娶媳妇,我总归要尽力创造好点的条件。”
其余三人的情况也大同小异。去年,朱又平戴着脚镣,在公安的监视下,探望了在病榻上的父亲。一周后,他父亲因为癌症去世。
王建平后来从萧山被转到了新疆服刑,他是5人中最后一个回家的。据说听到真凶被抓住的消息后,他就要求假释,没有及时得到反馈,他就绝食抗议,终于在今年4月28日回到了家。他父母认为去新疆服刑也和儿子倔强的性格有关,因为他在牢里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不肯写检查。(文/图 记者 孙毅蕾(除署名外))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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