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务虚”指标大量减少
取消了不合理的硬性量化指标,比如做好事不要求留电话了,沙龙排班也取消了,更加符合民警工作实际。他认为,这不仅是“务虚”的减少,更将为公安系统节省很多经费。
看到今年12月媒体关于“重庆市公安局王立军题字‘失踪’”的报道,知情人士曹恒有点哭笑不得:“这是年初的事情了,怎么还当新闻报?”
曹恒记得“薄王事件”后,重庆市公安局大门口石球上,王立军题写的“剑”“盾”两字就是那时去掉的。
此外,据说是王立军设计的,当时号称“与国际接轨”的交巡警车辆已喷涂回全国统一的颜色和图案。街头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着紧身上衣和马靴的女子特勤支队也不见了。
曹恒记得,原本市局传达精神时最后一句话“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完成某某事情,否则将严肃追责,追究领导责任及民警责任”之类的强硬语气变成了“请大家严格按照要求执行”。“追责”一词的消失卸下了很多人的心理压力。
曹恒看来,从民警的角度,最大的感受还是心理重压的释放。很多压力正源自“追责”二字。
王立军工作场所门口专门有个办公室负责公文审查。曾有民警因写了几个错别字被全市通报批评,领导跟着被追责。总之“大事小事,来不来就要追责。”
从工作角度来讲,曹恒觉得最大的变化是大量“务虚”工作的减少。
王曾在公安内部搞警营文化建设,要求每个分局都要有沙龙。市公安局的沙龙里,摆着书籍、报刊,提供咖啡、饼干。
“如果大家没有事情,晚上或业余时间看看书、读读报是件好事。”曹恒说,但是当时公安系统打击犯罪等工作相当繁重。很多民警都是拎着铺盖卷去办公室睡觉,一住一两个月不回家。
市局的沙龙没人响应,据说王很生气。从此各分局排班去市局参加沙龙。在市局遍布的摄像头之外,督察要来回巡视,参加沙龙的人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坐姿不端,必须老老实实看书,否则从带队负责人到所在单位都要追责。
曹恒曾在中午12点左右被派到市局参加沙龙,屋里没有空调,阳光把包烤得滚烫,坐在椅子上的曹恒如坐针毡。“怎么可能看得进去书?”
这种难熬的“休闲”,谁都不愿意去。市局排班下来后,分局又派到下面的派出所。
“打击犯罪、治安防控,当时一天有多少事情要做?民警背地里抱怨:这些人一天没事做吗?我们都累成这样了,还搞这种事情。”曹恒说。此外,各分局也都有沙龙,上面来查,不达标也要追责。不仅有日常沙龙,还有各种主题沙龙,有唱歌跳舞的、讨论国家大事等。
而让民警最为反感的是“做好事留电话”。当时重庆公安内部开展了“亲民、爱民,建雷锋式警队”的活动。活动下面包括很多分项,比如要求警察每月做一件好事。
“做好事是应该的,但关键是后来就量化、变味了。”最初要求每个民警每个月必须做一件好事。后来弄了个“账本”,谁做了好事,必须自己登记,“张三,某年某月某日,做了什么好事。”曹恒说,“关键是还必须登记被帮助者的电话号码。”督察会定期随机询问获助者,如果对方忘了或说没有,马上列入“纠偏灭虚”之列,还是追责。
曹恒想不通:“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讲,你做了好事,把一个老人扶过马路以后,你好不好意思跟人家要电话?你帮一个年轻女性提了一个重的包,你马上要留人家电话号码,人家把你当什么?”
实际上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得到电话号码的。况且当时很多警察基本上没有业余时间,于是上面的任务到了下面就流于形式。每到督察关起门抽取电话号码回访的时候,忙碌的警察都提心吊胆。
后来“账本”演变成了一个系统,每个警察必须将自己做的好人好事录入系统,进行评分。为了拿高分,各下属单位就“做好事”展开了竞争。
“现在更多的是要求立足于本职工作学雷锋、扶贫帮困。”曹恒说,目前相关内容出台了新的方案,取消了不合理的硬性量化指标,比如做好事不要求留电话了,沙龙排班也取消了,更加符合民警工作实际。他认为,这不仅是“务虚”的减少,更将为公安系统节省很多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