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人 84個維權村民被抓,有的“罪名”是嫖娼
盧穗耕個人素質也是其長期掌權的一大因素。“心理素質超強,城府極深,為人低調,接人待物上有親和力,在背后整人又有手段”。
冼耀均告訴記者,在維權期間,一些村民偶爾遇到了盧穗耕,當面大罵時,盧穗耕“面不改色,滿面春風”,一轉身,村民就被抓。巔峰時一共抓了84人,這成了盧潰敗的一大因由。
盧穗耕的潰敗,有著某種偶然性。
2009年,盧穗耕編纂的《冼村村志》向村民發售。細心的村民,發現了冼村的財富秘密,在遭遇整體拆遷壓力后,開始維權。
《村志》中一篇《冼村撤村改制成立企業集團的報告》中提到,“聯社擁有固定資產3.8億元,擁有可建樓房的土地330畝,可建廠房的土地130畝”,而這兩者一加,一共有460畝,都是冼村的土地財富,但是,村民此前毫不知情。
按照當地一平米動輒10多萬、20多萬的價格,這是一筆驚人的土地財富。在盧穗耕外逃后,村民由此稱呼其為“百億村官”。
巨大的財富去向不明,“如夢方醒”的村民開始追問,參與維權的村民越來越多。當初50元一本賣給村民的《村志》,盧穗耕開始回收,價格一度高達一萬元一本。
恰逢2010年冼村整體拆遷,冼村維權風起雲涌。當年,陸續有84個村民被抓,如冼耀均在家中被帶走,“罪名”是嫖娼,被收容教育將近一整年。
44歲的何冠華被抓走時,上百警察堵住了各個巷口,最后破了三道門,用洗澡的毛巾裹著,警察將其抬了出來。何冠華稱,后來到法院時,自己被戴了黑頭套,以“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獲刑15個月。判決下來時,何已經在看守所待了一年多,來不及上訴,就被放出來了。
這些村民被抓,是盧穗耕權力的巔峰,但也帶來了覆滅。84個村民隨同其背后的家族,一共有300多戶成了“釘子戶”,拆遷陷入僵局,靠權力常年掌控冼村的強人,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走向了末路。2013年3月被免職,5月盧就悄無聲息地外逃了。
而當年盧穗耕強勢拆遷時,村庄被圍牆圍了起來,同意拆遷的房子已經或者被拆或者門窗卸去,冼村成了一片廢墟。
洗牌 盧穗耕外逃后,冼村的治理結構仍沒有變化
現在4年過去,同意拆遷的村民有家無法回,隻能到黃村等地租房居住,也是怨聲載道。打破拆遷僵局,讓村民重建家園,成了冼村的難題。
通過維權,村民向國土部門、城建規劃、檔案館申請信息公開,逐步了解了冼村部分土地信息,看到了“不平等”的合同:有一份合同中,冼村出地,合作開發的物業,冼村享有的利益隻佔到三成。“蓋樓都是地值錢嘛!”這被村民認為利益被盧及其同盟者侵吞了。
這些合同,被村民認為是非法的合同,要重新簽訂合同,收回冼村的利益。村民的根據是廣東省的文件。
按照《廣東省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管理規定》中的第九條: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最高權力機構是成員大會。凡涉及成員切身利益的重大事項,必須提交成員大會討論決定。
“盧穗耕談的這些合同,都沒有經過全體村民同意,所以是非法的。”冼村部分村民認為。
拆遷要繼續,利益要收回,要化解這些矛盾,冼村自治成了新的選擇。但現在的難題是,在《村民組織法》實施3年后,主政天河區的曹鑒燎,通過一些手段,把類似冼村這樣的城中村的權力結構進行了變更,自治現在也是困難重重。
2001年,天河區出台《農村股份合作經濟組織基本規定》,第七條“股東代表大會是股份合作經濟組織的最高權力機構”。這與廣東省出台的文件中的第九條相悖。
正是根據天河區的文件,在盧穗耕時代,冼村隻有56個股東代表,其中隻有大約10人與盧沒有親友關系,掌控這56人,就可以做出重大決定。
到盧外逃后,冼村的治理結構仍然沒有變化,只是股東代表增加到了88人,但由88個人決定全村事務,已經脫離了村民自治的軌道。
現在,冼村的村民繼續上訪,希望按照《公司法》規定直選冼村村公司董事會。而盧穗耕外逃后,88個股東代表選出的董事會,村民們也要求撤銷,因為不是直選出來的。
村民信訪的結果,是層層被否決,現在到了廣州市,信訪結果還沒下來,“如果繼續被駁回,我們就要到法院起訴。”冼耀均告訴記者。
冼村政治治理結構上的矛盾,使得村民無從信任現有的村官,合作也就無從談起,拆遷僵局也無法打破。
每當夜幕降臨,城市的霓虹開始閃爍時,千瘡百孔的冼村,則恍若一片黑洞。留守的村民在廢墟裡穿梭,同意拆遷的則有家難歸,哪天是個頭,誰也說不清。
(來源: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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