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劉強來到日本駐廣州總領館后脫下外套,亮出自己花4小時文出的“精忠報國”四字 攝影/記者 李晨
劉強在韓國警局被帶出時媒體採訪到他的畫面
劉強火燒靖國神社后日本電視台播出的救火畫面
星期三,劉強會定期出現在日本駐廣州總領館門前。最近一次,他展示的新作是“日本謝罪”。
火燒靖國神社,讓劉強的人生軌跡突然轉向。在這條路上,他甚至不惜偏執地前行。
“被我點燃的,將不會是仇恨的野火。我想要燒毀一切腐朽、自私和怯懦。”他說。
2011年,他在日本靖國神社縱火﹔2012年,他向日本駐韓使館投擲燃燒瓶。一年牢獄之后躲過了被引渡日本的災禍,被釋放回國﹔但這之后又步入了意料之外的其他困境。特殊的家庭背景,使他卷入中日關系的程度比一般人更深。盡管他應用“二分法”,以更寬容的態度看待日本,但40年以來,他的人生軌跡從未真正脫離過兩國之間的漩渦。有人夸他愛國真勇士,有人貶他非理性沖動。剛剛度過不惑之年的劉強,仍在獨自左沖右突之間尋求意義。“被我點燃的,將不會是仇恨的野火。我想要燒毀一切腐朽、自私和怯懦。”他說。
文藝表演
劉強獨自站在人群中,被協警和酒店工作人員團團圍住。在等待派出所民警“接走”的間歇,劉強變換著普通話、粵語並偶爾夾雜英語不肯作罷,高聲和眾人理論。
“中國人的丑陋,不要在這兒抖摟。”
劉強停嘴,花園酒店門前的這個小圈子也暫歸靜默,唯有一名協警手裡的小相機在?嚓作響,一名酒店安保人員的右臉在激烈抖動。
因為阻攔劉強進入酒店,這名安保人員20分鐘前剛和他起了沖突,現在正不肯示弱地回應著對方的近距離逼視,勉力維護著此刻的平靜。
劉強原本穿著一套從廣州戰士歌舞團訂做的07式軍禮服(它的現實功用,是“新四軍后代合唱團演出禮服”),此刻身上剩的一件白襯衫被廣州6月份的天氣?濕了貼在脊背上,隱隱透出一周前剛剛文上去的“精忠報國”四個字。20分鐘前,他剛剛脫光了上衣,在花園酒店的門前展示了這件新作,以及其他幾幅寫在宣紙上的書法作品——“日本謝罪”、“中華崛起”。此前還有幾次,他邊展示邊唱歌,邊用手指向斜插在不遠處的日本國旗——偶爾還會做出手槍的手形。
位於越秀區華樂路的花園酒店,是日本駐廣州總領館的館址。對於上述系列行為,劉強自我定義為“文藝表演”。他不聚眾,隻偶爾帶個朋友為他拍照留念。他說,他想要通過此舉提振民眾的愛國熱情和自信心。
這一天是6月11日,是自今年2月5日以來劉強第六次來總領館門口做“表演”。他表示,自己與這裡做保衛的武警、工作人員以及派出所的民警都已相熟,每次活動之后都被警方或相關人員帶走,例行公事地做登記等簡單處理。
一工作人員在與劉強爭吵間歇皺眉表示:“我們不反對搞示威活動,但他的行為經常有點偏激……”
警車駛進來了。劉強斂起了他的衣服、書法作品,主動迎了上去,車門被打開的同時笑問:“今天來的是哪位警官啊?”
抗戰世家
1974年6月20日,劉強生於上海市。爺爺是老紅軍、新四軍十六旅四十八團團長劉別生,歷經抗日和內戰的槍林彈雨,1945年犧牲於搶奪地盤的國民黨軍隊的槍口下。奶奶也曾是新四軍副參謀長周子昆的軍部機要。
劉強從小不在父母身邊,上學前由外婆帶大。1985年12月,外婆楊英在去世之前將自己的身世透露給劉強:她原名李南英,生於平壤,1942年被日軍抓到中國做慰安婦,戰爭結束后留在中國,婚嫁生女﹔楊英的父親,也就是劉強的外曾祖父李勝式,由於在日佔期堅持在首爾中學教授韓語,被日軍監禁並拷打致死。
兒時的劉強並沒有種下反戰或仇日的種子。所有家族記憶中讓他銘記猶新的一段是:抗戰勝利前夕,致爺爺於死命的,是裝備精良的國民黨軍隊的重機槍。劉強對此的評價是:三發子彈點射啊,打得那麼准,他不去打日本人。
讀初二那年,劉強坐在父親的一位台灣友人身邊看了一出叫“孔子·耶穌·披頭士列儂”的話劇,他記得這位老先生深受追捧,為人溫良謙和。事后隨著慢慢長大,他才讀到這位老先生的著作《丑陋的中國人》。而比柏楊這個名字更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他至今仍挂在嘴邊、老先生對於中國人不留情面的批駁——自私!怯懦!窩裡斗!
18歲時,劉強開始學習日語,並且在培訓班上認識了第一個日本朋友。對日本人,他將“兩分法”沿用至今——恨而不怨。恨的是軍國主義,但對當代日本人無怨。
生於一個軍二代家庭有時會讓劉強感到某種壓抑。“我爸爸躲在我爺爺的光環后面。不過你在網上輸入他的名字+劉別生,是沒有關聯的,但你搜‘劉強+劉別生’就不一樣啦。”他說。
1997年,感到上海“壓抑”的劉強前往廣州,想要“改變”、“提升”自己。他先是在一家日美合資的企業裡工作,第一次體驗了“在日本人面前講英語,他才會老實”的經歷。2005年,他第一次登上日本國土,在東京游玩之際到靖國神社門口唱了一首新四軍軍歌。
2007年,劉強開始學習心理療法,剛好在汶川地震之前拿到了心理治療師的認証,而后他赴川援助。
他說,災民的眼睛觸動到了他。這也促使他后來投入到另一場災難的救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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