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首都,北京博物馆林立,国宝级文物比比皆是,但这些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国宝。而古都北京本地发掘产出的国宝有哪些呢?北京地区大型综合性的博物馆——首都博物馆里就藏了不少出自本地的宝贝。今年2月,习近平主席来到首都博物馆考察,首博使出了看家本事,拿出了不少“独”、“特”的好东西请习主席参观。
所谓“独”,是“独一无二”、“只此一家”:从钧窑中淘出了龙泉窑里常见的连座瓶,难得一见的洪武青花,充满着异域风情的玉碗以及秘藏深宫的宫廷珐琅彩……瓶瓶罐罐,外表或简朴,或繁复,却共同诉说着那段逝去的历史和荣耀。
所谓“特”,则是“京城特色”:燕国的伯矩鬲、青铜堇鼎,带我们穿越回远古的北京城,找到自己的“根儿”;元都遗址出土的凤首扁壶、海淀发掘的夔凤纹樽,让我们领略祖先们的心灵手巧;景德街牌楼、三百六十行画册,帮我们即刻找回老北京的独特回忆。
“这碰坏了我要负责的”
北京市博物馆学会秘书长崔学谙,是这次展览的“解说员”。崔学谙告诉记者,此次考察,习近平先是来到了首都博物馆二层,参观了“古都北京·历史文化”篇。该展览与“古都北京·城建篇”共同构成了首都博物馆的基本陈列,是首都博物馆展陈的灵魂。
该展陈内容共分为“北京历史文化”与“世界文明概览”两部分,前者为展览核心,选取了“海陵王迁都”、“元大都积水潭码头”、“北京保卫战”、“盛世京师(康雍乾时期的北京)”、“五四运动”、“开国大典”六个场景作为串联北京历史的节点。
在内容上,展览共分为十个部分:文明曙光、燕蓟神韵、千年蓟城、幽燕风云、都城序幕、帝王之都、国际都会、日下积胜、落日余晖、民国。展览以深厚的北京文化为主线,以时代演进为顺序,展现了北京从原始聚落到形成城市,从北中国的政治中心跃升为统一的多民族封建国家的都城、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的历史进程。
这部分展览共展出文物675组件,并展出大量的图表、照片,上展文物包括石器、陶瓷器、青铜器、金银器、玉器、织品、书画、家具、拓片等。
在展览结束的部分,首都博物馆又特设了一个临时展柜,从首博所有的珍稀藏品中优中选优,挑选了12件文物,涵盖了青铜器、玉器、瓷器、石刻等几个门类。
“我们的标准就是等级高、知名度高,并保证门类相对完整。但是,由于地方狭小,时间有限,很多书法、绘画、丝织品没法展出,只能优中选优,选出了12件器物。”
崔学谙说,习近平饶有兴致地从头到尾看完了整个展览,并认真听完了长达五十分钟的解说。“听得很认真,中间曾经三次提醒随行采访的记者们注意文物安全。前两次记者可能都没太注意,最后一次才半开玩笑地说,‘这碰坏了我要负责的’。”
出现在镜头里的青铜国宝
在本次考察活动流出的照片中,有两件看上去貌不惊人的青铜器与习近平同时进入镜头(上图)。崔学谙介绍说,这是在房山区琉璃河西周墓地出土的文物,小的一件是伯矩鬲,大的一件是堇鼎。“伯矩”和“堇”都是人名。
在古代,鬲是一种炊煮器,“三足鼎立”,撑起一个如袋状的中空,以增大容量和受热面积。陶鬲在新石器时代已普及,是极具中原文化特色的陶器。铜鬲源自陶鬲,出现于商代,盛行于西周。
这件伯矩鬲,第一眼看上去,就会立刻被上面各种造型的牛头所吸引,仔细一数,这三十多厘米高的器物上竟“隐藏”着七个牛头:盖钮的两个写实牛首,相背组成盖钮;器盖的两个牛首则为神兽,獠牙大口,牛角上的鳞纹都显现出神兽的威严;三个袋足装饰的牛首,长角巨眼,装饰于浑圆的足部更彰显灵动之感。
据了解,看似憨拙的牛,在商周时期作为力量的象征,却被赋予了神性,既用作最高等级的祭品,占卜也常用牛肩胛骨。因此,牛首是商周青铜器兽面纹中较为常见的题材。但像伯矩鬲这样大手笔,多达七个牛首的青铜纹饰却极为罕见,其高浮雕的立体风格也与常见的平面化牛首兽面纹有所不同。纹饰如此复杂的铜器一次铸造成形,反映了燕国极为高超的青铜冶铸水平。
除了气派的造型,更为难得的是,鬲的盖内及颈内壁分别铸有清晰的铭文,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从这清晰的十五字铭文中可以推断出,这件尊贵的铜器,是贵族“伯矩”在某年某月的戊辰这一天,得到燕侯赏赐后,为了纪念这一荣耀而铸造,并用于祭祀父亲“戊”。
首都博物馆专家告诉记者,虽然目前没有更多文献资料能揭示这位伯矩的身份、家世,但能拥有伯矩鬲这样的珍宝,必非等闲之辈。迄今发现伯矩铸造的青铜礼器已达二十余件,据此判断伯矩应贵为公卿,有可能是燕侯的亲族。
与鬲类似,鼎在古代用来煮或盛鱼肉,形状多为圆形、三足、两耳。除了作为贵族日常生活中的炊器与盛食器外,鼎也是贵族进行宴飨、祭祀等礼制活动时最重要的礼器之一。
在北京房山区琉璃河遗址出土的堇鼎,憨态可掬:耳朵外撇,大腹便便,腹壁微鼓,三足支撑住圆鼓鼓的身躯。堇鼎口沿下腹中部,扉棱将6组外卷角兽面纹间隔开。三足根部各雕饰了一组以扉棱为鼻梁的外卷角兽面纹。两耳外侧各装饰一组竖立式龙纹,两两相对,中有界隔,龙首在上,龙尾在下,尾部上卷。
据了解,在青铜器装饰纹样中,龙常被作为主要纹饰题材,与兽面纹一样占主导地位,出现于器物的显著部位。
崔学谙介绍说,堇鼎腹内壁的铭文显示,燕侯命令名为“堇”的大臣去宗周,也就是现在的洛阳,给太保进献食物。“其实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去送点土特产,堇拿到赏钱,回来铸了这个鼎作纪念。”
铭文中提到的太保即为召公,周文王庶子,与武王、周公是同辈兄弟。他是西周开国奠业的重臣之一,位列三公,官职为太保。
据首都博物馆副研究馆员于力凡介绍,在《史记·周本纪》中明确写有“封召公奭于燕”,就此推测,第一代燕侯应该是召公姬奭。可是堇鼎铭文中,却记载了燕侯给太保送食物,显然燕侯和太保是两个人。
为什么《史记》记载和堇鼎铭文会存在矛盾呢?
这要从周初的分封制说起。周朝建立后,为了加强对各地的控制,巩固周王朝的统治,先后分封了超过七十个诸侯国。燕国就是其中最重要也最为偏远的一个。武王虽然将召公封于燕,但他并没有到燕地“报到”,而是继续留在西周都城辅佐年幼的周成王,真正到燕国就封的是召公长子克。所以铭文中的“燕侯”实为太保的儿子“克”,他派堇前往宗周为太保奉献食物的史实,证实了太保留在宗周没有到燕国受封。而克,才是真正的第一代燕侯。
此外,堇鼎铭文也说明了,堇是燕侯属下的重要人物,这种千里迢迢奉献食物之事,绝不同于一般的侯国向王室进贡,而具有家族晚辈向父祖辈尽孝的礼仪性质。燕侯向召公奉献食物,当然不会派亲族之外的其他人。所以堇应是召公及燕侯的直系亲属。
堇鼎是迄今北京地区出土的青铜礼器中形体最大、最重的一件。在西周时期就出现体积如此巨大的鼎,反映出当时北京地区的冶矿与铸造行业规模很大,生产技术高度发达,代表着北京地区青铜文化的发展水平。
习近平对这两件文物也是爱惜有加,多次提醒拍照的记者注意,别伤了这些宝贝。(牛伟坤)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