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饮桃溪水 机会咋共享(蹲点·沉下去,观察中国)--时政--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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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永春利用流域治理新增土地,置换发展空间、调整产业布局 

同饮桃溪水 机会咋共享(蹲点·沉下去,观察中国)

本报记者  赵  鹏

2013年03月25日08:04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手机看新闻

  上下游发展不平衡,流域治理就难;找不到利益平衡点,利益驱动下的污染源总会死灰复燃。这在农村尤其明显:在传统模式下,治理投入远大于其产生的经济效益,而缺少利益保障的生态效应只能是昙花一现。

  福建永春县把流域治理纳入乡村生态建设和城乡统筹发展整体布局,河道整治新增的土地,是调整、平衡各方利益的关键。农民的收益以“房票”、“米票”等形式,变成可交换、能流转的价值形态;政府则利用这个杠杆完成布局调整,让福建省“钱往山区拨、人往沿海走”的生态发展战略,也有了内在驱动力。

  ——编  者  

           

  上游为何愿为下游保生态?

  生态投入能置换成产业发展机会或收益

  阳春3月,走入闽南永春县苏坑镇蒿山村,久违的记忆中的田园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轰轰作响的工厂企业、没有整齐划一的洋楼别墅、没有宽阔平坦的水泥公路,因为永春去年开始的美丽乡村建设,坚持“三不”原则:一不搞大拆大建;二没有城市标准而是恢复传统田园风貌;三是结合土地流转改革,不拘泥单一形式,创造出“房票”、“米票”制度,推进美丽乡村建设。

  包括蒿山村在内的11个乡镇和118个村,属于桃溪流域,而这条桃溪经流下游的南安市进入山美水库,是影响下游整个泉州市600万人口饮水的重要水源地。

  尽管没有太多工业、企业,但桃溪流域环境却并不理想:农业种植、畜禽养殖、农村生活污水严重威胁着水质安全。而上百条流经镇村、最终又汇聚于桃溪的小溪,又使得污染防控,变得难以集中整治、统一处理。

  经过测算,若要完成整个桃溪流域的整治,永春至少要投入30亿元,是全县两年的财政收入。

  难题还不光是钱:如果仅停留在治理的层面上,而不改变现有农村生产、生活传统运行模式,治理成果最终还是会被传统的农村发展模式所吞食。

  农村流域治理,如果不和发展模式调整结合起来考虑,将面临资金来源和重复治理的双重压力。但要根本改变农村生产生活模式,这又必然涉及当下城镇化路径选择。

  确保山区水源健康,要确立发展模式健康,同时整个整治和建设工作不仅不能加重群众负担,而且还要为群众未来增收创造空间——显然,这是一道多重因素需要共同考量、多重难点需要同时破解的难题。

  “我们反复权衡后,将‘美丽乡村’、‘生态文明’、‘城镇化’、‘流域治理’等这些目标糅合在一起,一同放在‘美丽乡村’这个题目下共同完成,所以就有了这‘三不’原则。”永春县书记林锦明表示。

  整个流域的利益共同点,需要一个置换平台来实现,那就是河道整治的一个副产品——土地。据统计,整个桃溪流域治理将会新增土地4000多亩。

  这些土地是“撬动”流域生态建设和产业布局调整的关键动力。上游的生态项目占用的土地等资源,能以“米票”、“房票”等形式,以可比价格置换到下游,从而实现生态利益和发展机会的共享。

  乡村城镇如何差异布局?

  在山区搞生态建设,人口和产业向城镇转移

  永春每个村几乎都有条小溪绕村而过。河道的整治重点不是放在拆、而是治:清淤、砌坡、截污、绿化。

  投资约二三十万元,可集中处理50—80户家庭生活污水,对有机物、氨氮、总磷和大肠杆菌去除率可达80%左右,运行费用不高、维护也简单、还可在线监测,由政府财政补贴;对于养殖污染,也没有一关了之,而是以每头猪1000元的标准补贴建设发酵床或者增加一个耗氧爆气环节,最大程度减少所排污水中富氧和氨氮含量。

  包括蒿山在内,目前永春已有21个村采取了这样的工程,每天可以处理农村生活污水514.9吨,每年减排40多吨COD、10吨以上氨氮,占该县每年应净减排任务的50%。这还不算,蒿山村还是著名的永春佛手茶的故乡。清理搬迁养殖腾出的山地,也被村里分配给群众进行生态茶园建设,而蒿山村支书陈建平本人就是制茶能手,如今在他带领下,全村有一半人转型生态茶园建设。

  山青了、水绿了,剩下的美丽乡村建设就简单了——几十年的甚至上百年的老房子不仅保留,而且重新粉刷,更加突出闽南古建筑风貌;到处散养、几片破竹片垒成的鸭笼猪圈,全改为一户一间小砖棚,集中养殖,粪便统一处理;甚至村路、村桥也不都用水泥,依然利用原来旧石板、旧条石;有条件的要建小池塘或人工湖,栽一片花草翠竹、搭几座水亭长椅。

  永春乡村建设的“三不原则”,就是为了让农村和乡镇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农村发展生态项目,城镇则发展工业和服务业等。问题是,生态建设的启动资金从哪里来,双方的利益如何平衡?

  乡村生态治理项目主要靠政府投入,这其实相当于对乡村的机会成本作补偿。陈建平告诉记者:蒿山村的整治总共投入大约300万元,其中县、镇财政两级拨款就达260万元。而治水这一项就占到2/3。

  2013年,福建省委、省政府进一步明确了生态省建设新思路:“钱往山区拨、人往沿海走”。

  而永春县通过“房票”、“米票”这个载体,依靠土地流转既盘活城镇化、生态保护的资金困境,又为这一“拨”一“走”两个方向上,寻找到互相支持的合作平台。

  蒿溪村与蒿山村相邻,二者2011年同时被列为全县第一批“美丽乡村”,但前两年蒿山建设时,蒿溪村在旁边看。看着焕然一新的蒿山村,蒿溪村也主动向镇里提出也要搞美丽山村建设。

  据苏坑镇人大主席赵志民介绍,蒿溪村可以享受一个新政策,流域治理占用村民的30多亩地,不再像蒿山一样只能以每亩1.75万元价格征用,而是也可以面积入股、也可以按每年每亩1000斤粮食的时价收益。

  “未来30亩地上,我们打算建一个本地特色产品文化展销中心,所以老房子也不用拆。房子和土地的收益以可比价格折算,就是所谓‘房票’和‘米票’。”赵志民说,这样村民的收入年年有保障,参与新村建设的积极性大增。

  据悉,永春县继2011年首批10个村完成美丽乡村建设后,目前又有39个村主动申请了这个项目。

  收益置换适用范围有多大?

  从最初的流域治理区域发展到全县布局

  整治农村过程中新增的土地,通过用途流转、集约使用,能发挥多大的杠杆效应呢?除了像蒿溪村那样,在流域内部调整,能不能在不同村、不同镇,甚至不同县之间调整?

  桃城镇与东平镇同处桃溪下游,都靠近县城一带,前者是永春县工业集中地区;后者承接山区群众转移安置,则几乎是个移民镇。两者因为“米票”、“房票”制度实现了发展互补、利益共享。

  济川村把一片乱河滩整治为鸥鹭翔飞的绿地公园。新整理出的土地不仅一部分被做成了县工业园区分园,另一部分也被用于村里的产业服务基地。济川村兴建两座总建筑面积9700平方米的大楼,专门提供给因为看中当地优美环境而回迁的总部经济。

  “这9700平方米可不都是济川的。”桃城镇党委书记郑永璘告诉记者,“这里面有来自全县其他乡镇19个村的。我们这里条件适宜发展产业,两座楼招租每平方米每月3.5元,所以山区一些乡镇和村就利用乡村整治契机,有的是用新生土地指标交换的、也有直接用现金投资入股的,济川只占50.1%。”

  一路之隔、即将启动的桃溪二期整治所在地的东平镇如今则把眼光盯住了桃城镇新“长”出来的工业园区。同样是紧邻桃溪,同样是通过溪流整治出了一批土地,不过东平则是将土地用于接收从山区整村搬迁下来的群众建新村。

  文峰村就是其中一个。去年底,这个原本远离东平镇13.5公里远的山村全部搬到镇区。村里“借”用了33亩土地盖起了66栋新房,解决了全部182户群众的住房需求。与他们类似的还有两个村,如今也搬到东平镇区。

  “我们其实不算失地农民,虽然从山区搬下来了,但原来在山区的林地、山地还都保留。”文峰村支书黄良斗告诉记者,“而且搬迁后还复耕出土地48.82亩,群众得到补偿250多万元,所以才盖起了这些新居。”复耕出来的土地,村里集中委托给能人统一发展黄花菜,按比例分成。而剩余出来的劳动力,恰恰又是桃城镇最急需的——东平镇招引的企业如今已经以“飞地工业”的形式,有两家落户在桃城。“虽然落在‘别人家’,但税收下出的‘蛋’还是归我们。”东平镇党委书记陈宝芳告诉记者。“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动员这3个村原先要到外面打工的劳力留下来,就在家门口务工。” 

  不搞大拆大建,所以投入可以相对节省;不套用整齐划一的城市建设模式,所以农村更像农村,也让农村与城镇各自肩负生态与发展的职能。这样的方式,如果放大至县与县、市与市,甚至省与省之间,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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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旭海(实习)、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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