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特殊的教室:沒有講台,除了一個移動的小黑板,幾根粉筆,幾乎找不出任何多余的教具。
8歲的浩浩(化名)是教室裡唯一的學生,他赤著腳,把鞋踩在腳下,兩腿頻繁地變換著姿勢。他不停地晃動課桌,圓珠筆、尺子噼裡啪啦地散落在地上。因為有時會撕扯紙張,他的新課本已經變得皺巴,作業本也殘缺不全。
浩浩的父親劉軍(化名)坐在兒子的身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緊皺的眉頭一刻都未曾舒展過。他用力地摁下想要起身的浩浩,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這是劉軍陪讀的第3個年頭,在此之前,浩浩一直隨大班上課。因為浩浩的“好動”,從入學第一天起,劉軍便時刻陪在浩浩身邊,“哪怕是上廁所也要跟著”,生怕與別人發生沖突。
課堂上,劉軍要保証浩浩亂叫時能及時捂住他的嘴巴,亂動時摁住他的雙手,測試時他會默默地把浩浩帶到操場,讓他獨自在乒乓球台上做題。這位父親為了讓兒子留在這個集體,“幾乎用盡了一切辦法”。
即便如此,今年8月底,班裡20多位學生家長還是聯名要求學校把浩浩趕出教室,“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就不顧其他孩子的學習”。
這不是浩浩第一次受到排斥,早在2013年入學前,家長們就曾組織起來,堵住學校大門,阻止浩浩和劉軍進入校園。
雖然學校最終頂住了壓力讓浩浩隨班就讀,但家長們的抗議卻從未停止。
“最頻繁時一些家長代表一個星期來學校三次。”武漢市積玉橋學校的校長祝正洲說,“為了浩浩的事,他們甚至到教育局、區委上訪。”
巨大的壓力也涌向了劉軍,這個43歲的男人已經有些駝背,浮腫的眼泡讓他看起來十分疲憊。
兩年間,這個身高1.77米的漢子和31個喜歡搖頭晃腦朗讀課文的小學生一起上課、生活,成為班裡最不和諧的一員。有時學校組織家長觀課,他甚至不敢對視窗戶外的幾十雙眼睛,“家長那種眼神,恨不得把我殺死”。
有時劉軍在課堂上小聲教訓違反紀律的兒子,也會得到老師“客氣”地提醒:“請你們二位注意點,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這讓曾在老家做過中專教師的劉軍感到尷尬、羞辱,但兩年的陪讀,他學會的最大法則就是沉默。
“不討厭我們,不趕我們出去就很好了”,劉軍使勁用手指壓住眼睛,再用力抹去還未流出的淚水,露出泛紅的眼眶說。
到了關鍵的三年級,家長們決定不再讓步。經過數日的拉鋸談判,學校提出的折中方案最終被接受:浩浩的語、數、外三科在另外開設的教室裡單獨教學,其他課程仍跟隨大班上課。
新學期伊始,盡管哭鬧著不願離開他的三(3)班,浩浩最終還是來到了這間隻有他一個學生的教室。
新教室原本是位於教學樓四樓角落裡的心理輔導室,浩浩上課的地方是裡屋的游戲室。與挂滿同學們的繪畫、書法、值日表和獎狀的大教室不同,浩浩的教室顯得有些單調,天藍色的牆壁干淨得幾乎空無一物,門口擺放著一個游戲沙盤,角落裡一張鮮紅色的沙發格外顯眼。
學校為浩浩重新制定了課表,單獨安排了三位老師,副校長李海強甚至為他設計了一種新的教學方式:聊天式教學。
可無論老師用何種方式引入話題,都影響不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浩浩。老師站在一塊簡易的黑板前,每講一句都要呼喊幾次他的名字,他會低著頭自顧擺弄鋼筆,也會突然起身跑到牆角坐到沙發裡,或者到游戲沙盤旁擺弄玩具。他有時也會拿出自己的課外書——《食物營養與配餐》,仔細研讀起來,這是唯一能讓他安靜下來的事情。
老師不停地變換著臉上的表情,一會兒細聲哄勸,一會厲聲警告,好不容易把浩浩的注意力拉回了課本上。
可課文讀到一半,他又忽然大喊:“我要回三(3)班,否則就退學。”
在浩浩的呼喊聲、老師的講課聲、桌椅的碰撞聲和爸爸的呵斥聲中,45分鐘的課程變得漫長起來。
“就像喂一個不願吃飯的小孩,很累,但現在還能承受。”老師坦言,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
下課鈴終於響起,整座校園都沸騰了,外面走廊裡傳來同學追逐打鬧的聲音。一些好奇的孩子會闖進浩浩的教室,這時躺在沙發上的浩浩會突然起身,盯著闖入的孩子向前挪動腳步。不等浩浩接近,這些孩子就會轉身跑開,離開這個不屬於他們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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