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斗骗”记

漫画：安全向导。 新华社发 朱慧卿 作

　　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公安部日前在京联合发布《中国老年人防诈骗指南》，这是官方应对目前老年人受骗现象严峻的特别举措

　　眼下年关将至，各类骗术陷阱有所抬头时，更应有警醒且较真的心；这是老黄（化名）的“斗骗”故事，呼唤的则是全社会的关注和努力

　　老黄已退休，但不好惹。

　　当年他遭遇“李鬼”搬家公司——骗子们刚把他全部家当搬上车，就开始“扮演”黑社会，不断打电话吩咐“手下”剁谁的手！老黄偏偏不怕，搬出收藏的古董大刀，当即嚓啷啷挥舞一番。后来骗子们几番软硬兼施，最后在暴雨欲来之时，把老黄好几吨重的全部家当往路边一摆，钱不加倍就不搬！老黄仍不怕，说要报警，再结合价格谈判，心理战有理有据有节，最后只加了小几百元钱，小胜而归。

　　可就算是这样的老黄，这两年也“被骗得没办法了”，防不胜防。

　　他犟，他想不通，他去读历史书研究“正义”，他还要写一本关于“尊严”的书……他说，不能“算了”，他要“斗争”。他说，若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不轻易让骗子得逞，骗子会不会少一点。

　　可像他一样？难。他的斗争，难复制难模仿，也不见得可取。

　　而要“斗骗”，也不能光靠一位犟老头的努力。

　　 “以骗制骗”，几番电话斗智斗勇骗子终于还钱

　　先说个修空调的骗局。

　　老黄的妹妹，也是位老同志，她家空调要加药水（制冷剂），网上一搜某大品牌空调特约维修商，电话打去，两位精壮汉子召之即来，一人开车一人修理——他们挑的时间是工作日上午，普遍家中没年轻人，老人独自在家。

　　药水很快加好，要价“辣手”了，2700元！接下来的桥段，和老黄遇到的“黑社会搬家”有点类似——修理工的电工刀，“不小心”从包里落地两次，“突然”发现刀子有点脏，一定要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擦刀……

　　哪是什么“特约”，又是“李鬼”。虽知挨宰，也只能乖乖付钱，之后妹妹给老黄打电话，在其他办法行不通的情况下，老黄决定试试看“以骗制骗”。

　　老黄查到了妹妹家的派出所电话，还从小区监控摄像里，记下了骗子修理工的车牌号码，然后清了清嗓子，用手机给骗子们的“维修热线”打电话——

　　“喂！我是××派出所！你们今天早上是不是去××路××号修空调，收了人家2700元？”老黄年轻时是风云人物，那语气，带点权威，有点懒懒的腔调。

　　“好好！我们立马查一下系统！”话筒里的声音有点惊疑，可恭敬得很。

　　“别查了。我知道就你们一两个人。说实话，你们这事我不想管，但人家报案了，我不得不问一问。”

　　“……”

　　“修空调，该多少收多少，你们多收的钱要还给人家老太太。具体的我不管，你们自己商量！”老黄说，口气很硬。

　　对面一阵沉默，突然声调一变，说：“你干嘛用手机打，用座机打过来我就相信！”

　　“我在外面开会。我告诉你，我的座机是×××，你的车牌号是×××，不要跟我搞，我5分钟内就能查到你住哪，1小时就能到你家门口。我再说一次，我不想管这事！”老黄声调抬得更高，表演出不耐烦。骗子赶紧说：“这事不用您操心，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

　　可事情依旧没解决。

　　骗子给老黄妹妹打电话，只是试探，吞吞吐吐了半天，问了银行账号，但也没具体说还多少钱。老黄妹妹咬住一句“不还钱，我就让警察来抓你！”挂了电话去银行查，没钱进账；再给对方打电话，无人接听。

　　算了吧！妹妹劝老黄，就当买教训，就当买了贵药水。

　　老黄不罢休！换了个号码给骗子打电话，表演出恼怒，劈头就问：“我开会，为了这个事三番五次出来接电话！你究竟什么意思……”

　　十分钟后，银行卡到账，骗子还来1900元。

　　 想“调戏”骗子，反被骗子“调戏”

　　且不谈手段是否妥当，修空调一役，老黄算是斗胜了。

　　但在老黄看来，那些虚假信息和骚扰、诈骗电话照样一天天地扑来。老黄电话投诉、写信投诉、去营业厅投诉，各种方法都用了，可依旧挡不住。

　　他给“有关部门”写信——为什么技术上不能屏蔽？为什么明知道这个号码有问题，却不能建个黑名单？是不能，还是不为？

　　迄今为止，没人回复他可行的解决方案。

　　老黄只能自己瞎想办法。原本不大上网的他，硬是为了对付骗子而上网搜索方法——怎么让骗子难受，如何让骗子吃亏！

　　比如，骗子电话来了，又是“法院传票”，又是“费用未缴”，老黄就按提示转接到所谓的“公安局”、“电信公司”或“法院”去。老黄想弄个超级刺耳噪音，至少让对方耳朵难受一阵；他想痛骂对方一通，想想也不解恨；他想要“调戏”下对方，接了不挂，多浪费点骗子的时间，再一把揭穿……

　　一次“邮电局来电”，说“挂号信未领”，亲切叮嘱“详情请拨零”。老黄存心“调戏”，就按了零，然后和浑厚男中音瞎扯——“我叫黄阿毛，草头黄！”“是有一封黄阿毛的挂号信！”“你该向我核实家庭地址吧！你记一下：北京，中南海，太和殿……”男中音骗子定力很好，冷静说：“挂号信是你的，不想取可以挂电话。”老黄不依不饶：“我听说骗子来钱快，想投奔你们，可又怕将来儿子孙子知道了，嘴上不骂心里骂，那生不如死……”

　　谁知道骗子就是不恼：“没关系，我记下了你家电话号码，往后下半夜两点钟，你总会听到电话铃响，别忘了谢我！”

　　老黄头皮一阵麻，可坚持在骗子面前扮强硬：“你打我就接，反正你出电话费！”男中音哈哈大笑：“你不知道××软件？你刚刚不是‘拨零’了吗，每10秒就有50元进我账！”老黄一激灵，赶紧挂电话。

　　后来惶惶中等来话费账单，才知道虚惊一场。可老黄家的传真机，常常下半夜猛响，吱吱发来一张卖房广告……看来是想“调戏”骗子反被骗子“调戏”，又气又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