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制图/师春雷
新京报讯 (记者姜妍)从夏天到冬天,从孙幼军到陈志华,历时半年的《新京报》“再访文化老人”系列报道本周正式落幕。
从非专业角度出发,关注生活境遇
该系列报道的策划最初是想采访一组约5、6个文化老人,展现他们的晚年生活状态,原计划作为专题的形式在两天内刊登完毕。之后编辑部想到用“再访文化老人”的形式,走访一批在创刊10年内,本报文化记者曾经采访过的老人,从非专业领域的角度出发,关注他们近期的生活境遇。此次受访的老人一共有24位,他们的现居地包括了北京、上海、武汉三座城市,领域涉及翻译、文学、建筑等不同方面。
读者声音:其实是史料整理
童话老爷爷孙幼军是该系列刊登出的第一位受访者,也是很多读者关注到这一系列报道的源头。《北京晚报》编辑李峥嵘看了这期报道后思索良多,“这么一个有一定社会地位和名望的人,在老之将至的时候都要面对这么多的困难,我觉得作为普通人可能会更难。”李峥嵘认为该系列报道在描写中有许多细节性的内容,很多看来是闲来之笔的部分其实增加了可读性,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比如从打电话时老人说话的细节到他们在看什么书,有什么爱好。”对于报道的编辑工作,她也给予肯定,认为在每篇报道加入曾经采访的内容对比,有时空感。“这样的选题策划其实并没有什么经济效益,却体现了媒体的一种社会责任。这些老人以后会一个个慢慢不见了,采访一个就留下一种记录。”
中信出版社知新图书工作室副主编覃田甜也是从孙幼军开始注意到的“再访文化老人”报道,“看完挺感慨的,报道里的配图老人笑得很欢乐,但是里面描写他的晚年境遇却让我很伤感,形成了一种对比。”在刚开始关注这个系列报道的时候,覃田甜期待看到的是老人们的思考和闲情,但看完后她觉得她看到的更多是孤独。“文洁若评价郭敬明那段我很喜欢,这些老人大都是洞察世事经历颇丰的老人,他们对年轻一代的人和事的看法,这是我很想看到的,这个部分偶尔有,但是不多。这些老人大都不是在大众热点内的人物,但是这样的报道其实是一种史料整理,有抢救的价值。”
■ 记者手记
希望他们不被人们遗忘
离开徐中玉家的时候,他由保姆扶着,向我挥手,脸上挂着笑,我却难过极了。我知道,可能下一秒钟他就会把我忘掉。我不需要被他们记忆,但我希望他们不要被人们遗忘。
一堂“变老”的课
从4月采访该系列的第一位老人孙幼军到上周最后一位老人陈志华,“再访文化老人”系列报道占据了我大半年的时光和精力。我觉得好像是提前上了一堂和“变老”有关的课。
我们对受访者的年纪有相对明确的要求,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80岁,其中 还有几个人超过了90岁。关于他们在行业内的成就,我之前的同事们在此前的访问中已经完成,而我这一次想要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他们,把他们还原成一个老人的身份,去看看他们当下的生活。
约访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列访问名单的时候,我们得正视曾经在“个人史”里访问过,但是如今已经辞世的老人们,杨宪益、叶渭渠、黄宗江……这是一份不算短的名单,还有在邀约过程里去世的牛汉。也有多次被拒绝的时候,或是因为时间等各方面原因最终错过的老人。
见过的老人多了以后,我知道了该如何区分他们当中谁依然是耳聪目明,谁已经在脑力上不胜当年,后者通常不会直接回答提问,而总是把话题带回到自己想说的内容,而且通常会一遍又一遍地讲。我猜想,老人们不停说的话题,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在意的事情。比如徐中玉会一直讲他文集的事情,孙幼军说得最多的是家里在“文革”受的困难。特殊时代的那段记忆,影响了很多老人的一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智量常常说起这八个字,每当说起他的母亲时,他会像个孩子一样落泪。
人名 出生年份 身份 生活状态
孙幼军 1933年 儿童文学作家 吃饭“没法嚼”,几乎不出门。“我现在唯一跟外界的联络,就是电
脑。”脑血栓恢复后,又开始继续写童话,现在已经写了25万字。
何兆武 1921年 思想文化史学家、翻译家 生活很规律,天气好的时候偶尔下楼。“现在没有人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我也做不了什么工作,脑子会记不清楚,每天就是读一读闲书。”
高莽 1926年 文学翻译家、作家、画家 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画画、写作,他的女儿形容爸爸的工作是“好
几管齐下”。看电视成了高莽休息的一个方式,但“看不清也听不清”。
李文俊 1930年 翻译家 不太接活儿了,十几万字的书稿是极限。“我就像半个人那么活着。
不是很有生气。”每个周末都要去潘家园旧货市场转一圈淘宝贝。
许渊冲 1921年 翻译家 他很少有12点前睡觉的夜晚。“我翻译乐趣很大,一般人享受不到
的。”除了每天喝可乐,许渊冲还坚持每天出门骑车遛一个小时。
郑敏 1920年 诗人 仍然耳聪目明,思维敏捷。“我每天有干不完的事儿,很少出去
溜达。”
屠岸 1923年 诗人 仍坚持翻译与写作。每天会工作六七个小时,阅读与翻译、写作各 占一半时间。他爱看报纸,很关心国内外时事。
傅惟慈 1923年 文学翻译家 不做翻译了之后,傅惟慈开始写些自己的东西。“我喜欢到处玩,
到处跑。我的人生观就是,一切都是作为游戏,要寻找些乐趣。”
文洁若 1927年 翻译家、作家 看报纸是文洁若了解这个社会的重要渠道。家里拖地、洗衣服这
些事情她依然亲力亲为。平日里几乎不出门,也没什么锻炼。
沈昌文 1931年 出版家 凌晨3点钟起床,上网看新闻。上午为台湾公司打工,下午则到老东家
三联收快件。现在会去红楼旁边买盗版书,平时出行最爱坐公交车。
蓝英年 1933年 翻译家 不看书、不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他会在楼下明长城遗址公园散步,
在家里看球赛。NBA是他必看的比赛。
林洙 1928年 建筑师、教员、作家 她几乎很少出门,顶多在院子里散散步。林洙还在整理梁思成的
资料,另外就是她和费慰梅多年的通信。
林洪亮 1935年 翻译家 非常爱玩,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出去玩。玩的地方远近都有,甚至哪
趟地铁、公交新开了线路,他都要去坐一遍。
文美惠 1931年 翻译家 除了偶尔出门散步,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里呆着。林洪亮会拍了
照片和她分享,他成了她的眼睛和腿脚。
马振骋 1934年 翻译家 觉得时间匆匆忙忙不够用了,“主要是自己动作也慢了。”听力不
行,他参加的外事活动也就变少了。
柳鸣九 1934年 理论批评家、翻译家、散文家 前几年得了帕金森病。每天起床后会先做一套十八段锦,再开始
工作。“生活质量真的是很低很低。”
徐中玉 1915年 作家、文艺理论家 每天6、7点钟起床,有时候阿姨陪着会去附近公园散步。呆在家里
的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书桌旁看报纸,做剪报。
钱谷融 1919年 文艺理论家 象棋、桥牌和麻将,这三样东西钱谷融都喜欢玩。平日里他大都在
自己的卧室里呆着,翻书看电视。
王智量 1928年 翻译家 不住院的时候,每天早上王智量去校园里打太极拳。只要在家,他
每天下午都会看上海纪实频道的《狂野动物》。
刘绪贻 1913年 美国史专家 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晨7点起,8点前吃早饭,然后在电脑前工作
到12点。午睡后又工作到晚上。腿脚利索的时候会独自出门散步。
刘道玉 1933年 教育家 随遇而思,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思考。随遇而学,电脑被儿子占用了
以后就坐在凳子上看书。随遇而写,走动回去后马上又可以继续写。
童道明 1937年 戏剧评论家 75岁才开始写诗,希望能够有所创新。“这三个月,我整天徜徉在契
诃夫的情感世界里。”
葛翠琳 1930年 儿童文学作家 已经有十多年不大出门参加活动了,也不在家里接待什么客人。
过去几个月里,花了大量时间看冰心奖的投稿。
陈志华 1929年 建筑学家 “现在是收拾老书呢,写不了了,但老东西总得留下吧?”以前陈志华
常下乡,现在去得少了。
(下转C15版)
(来源: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