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演习激战正酣。浓浓硝烟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紧随装甲救护车在记录着什么,炸点在四周到处“开花”。
“那是谁?不要命啦!”指挥员火了。
“他是研制两栖装甲救护车的李曙光,正采集装备技术参数呢。”有人回答道。
李曙光是第三军医大学第三附属医院野战外科研究所研究员,他研制出世界上最先进的扫雷防护装具,被联合国列为维和部队使用装备。他还研制出两栖、履带和轮式装甲救护车,填补了我军战场救护装备的空白。
“有救护车伴随我们冲锋陷阵,心里踏实多了”
“战时管用、部队急需、官兵期盼”,这是李曙光坚持的科研方向。现代战争破坏力极强,以前肩扛手抬运送伤员的模式已不能适应未来战场。
调研时,一个战士的话让李曙光刻骨铭心:“李教授,我们打仗不怕死,就怕受伤得不到及时救治,那种滋味肯定非常痛苦。”李曙光发誓,一定要研制出一种可以伴随在战士身边保障的救护装备。这与总部的计划不谋而合,李曙光会同多家科研单位反复论证,很快就成功申报研制两栖装甲救护车项目。
两栖装甲救护车的“前身”是装甲车,把它改造成救护车涉及几十个学科、上万个元器件,要让加装的诊治救护设备与其他功能设备兼容运行,还要使它拥有足够的舒适度保证伤员不受到新的创伤,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李曙光带领课题组把行军床搬到军工厂的车间里,没日没夜地在装甲车里忙个不停,两个月后样车成功下线,经测试,有效解决了装甲车内嘈杂、温度高、烟雾大、震动强烈等国际性难题,两栖装甲救护车各项性能均达到国际同型装备领先水平,创造了当年受领任务、当年定型、当年生产、当年列装形成战斗力的卫生装备研制佳绩。
两栖装甲救护车获得了广泛好评,李曙光没有骄傲更没有止步,他带领科研团队,紧密结合我军装备发展和战场环境特点,成功研制了轮式、履带系列装甲救护车,可担负在高原、高寒、沙漠、山岳、丛林等多种环境下的伴随救护任务。
这种装甲救护车功能完备,车内配有监护仪、呼吸机、输液泵、制氧机、急救药品器械以及战伤急救辅助诊断系统、缓冲减震的担架床和伤员座椅,可以同时运载10名伤员,完成紧急救治、生命支持和生命体征监护下的快速护送。
2001年8月,我军以两栖装甲车为主战武器的陆海空协同综合演习在某海域进行,在第一梯队中,两辆两栖装甲救护车与机械化部队同步向前推进,进行伴随救护和滩涂定点救护。
“有救护车伴随我们冲锋陷阵,心里踏实多了!”演习结束后,官兵欢呼不已,一位部队指挥长甚至要求马上将两栖装甲救护车带走。观摩演习的军委和总部首长称赞它解决了官兵在战斗中冲得上去、受伤后救得下来的大问题。如今,这一卫生防护装备已列装我军多支作战部队。
“这是世界上第一双能完全防护地雷的鞋子”
实际上,两栖装甲救护车只是李曙光研发的新型装备之一。早在上世纪90年代,他就研制出了系列扫雷防护装具,保护了很多扫雷官兵的生命安全。
据国际红十字会当时的统计表明:有1.2亿颗地雷分布于全球64个国家,平均每两分钟就会有人因地雷致死或致残。上世纪末,中国政府向世界郑重宣布:将在云南边境进行第二次大扫雷。
雷场就是战场,扫雷就是作战。扫雷部队指挥部向第三军医大学野战外科研究所求援,请求解决排雷防护设备问题。这一重担落在了李曙光肩头。
他随即奔赴云南进行地雷伤情调查。在千余公里的边防线上,地雷密度达3600枚/平方公里,仅文山地区就有数千军民触雷伤亡。而当时扫雷部队的防护装具相当简单,李曙光决心尽快研制出扫雷防护鞋。
一双防雷鞋,涉及生物医学、力学、材料学、结构学等多门学科,李曙光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全力攻关。研发出样品后,他带着防雷鞋赴雷场做模拟试验,实验地雷的TNT当量为50克。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后,模拟人腿的动物肢体安然无恙!指挥长一把抱住李曙光:“老李,这是世界上第一双能完全防护地雷的鞋子!”
这句话很快得到验证。一天,扫雷兵侯伟杰右脚踩响了一枚防步兵地雷,由于他脚穿防雷鞋,只是大脚趾内侧有轻微的撕裂,住院几天后就能下地行走。由此,侯伟杰成为世界上因穿防雷鞋触雷而安全无恙的第一人。
李曙光又把防护的目光由TNT当量50克的地雷,转向了当量210克的地雷,这是世界上威力最大的防步兵地雷,爆炸致残率为100%,致死率达到60%以上。
经过反复实验和改进,确定了阻挡、分离、偏移爆轰冲击波和衰减、缓冲爆震波的防护思路,李曙光终于在半年后研制出新式防雷鞋,成功防住TNT当量210克的地雷,在世界地雷防护领域引起轰动。李曙光此后研制出的系列扫雷防护装具,被联合国指定为维和装备,在26个国家的扫雷维和部队中广泛使用。
“这样干下去,连铁人都得化啊”
李曙光的生日是五一劳动节,他自嘲一生都是受累的命。多年来,他很少有节假日,就连春节也大都在基层部队和工厂中度过。
李曙光是出了名的“科研铁人”。一年夏天,他带领团队在兵工厂里搞野战救护装备研制,大家没日没夜窝在装甲车里忙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工厂里的工人们说:“这样干下去,连铁人都得化啊!”第三军医大学领导带队去调研,到现场看了一圈,硬是没把满身油污的李曙光认出来。
有一次,李曙光患重感冒发烧至40度,但他坚持按既定日程到东北寒区部队调研。李曙光深入部队机关、训练场和医院了解需求,倾听官兵对救护器材的使用意见,6天内奔波了6000多公里。调研结束后,他已经虚脱得挪不动步了,最后被送到医院治疗。
还有一次,在零下40摄氏度的黑龙江某极寒地区,一台救护装备在试验中“趴了窝”,李曙光脱下手套钻到装备底盘下检查了一个多小时。装备故障终于被排除了,他的双手也被严重冻伤。同行的肖南研究员把他的双手放在自己怀中,心疼地说:“老李,你对装备比对自己还好,真是不要命了!”
李曙光的这种“不要命”的故事数不胜数。扫雷防护装具装备扫雷部队后,官兵们对它的可靠性心里没底。李曙光当场穿上防雷鞋和防雷服,吼了一声:“兄弟们,今天的雷场我先上!”看见他毫不迟疑地走向雷区,扫雷官兵既震惊又感动,迅速穿上防雷装具走向雷场。
“多研制几件卫勤装备,多抢救一名战士生命,就能给部队打仗增加几分胜算。”李曙光经常这样说。如今,他作为首席科学家,正承担“人体防护工程”这一全军重大科研项目。长年累月超负荷工作,李曙光先后患上下肢严重静脉曲张、肠胃病,高强度的工作导致他经常掉头发,同事们很心疼,他却说:“掉点头发算什么,只要没掉脑袋,我就继续干下去。”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