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是儿童喜爱的玩具。传统的不倒翁玩具,塑造的样子是胖老头,笑哈哈立在眼前,手指一按,歪向一侧,手指一松,又恢复原状,照样哈哈笑,笑哈哈。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们所处的社会就是一个不倒翁社会?
君不见,文抄公郭敬明当初被起诉到法院,法院确认其《梦里花落知多少》抄袭了庄羽的《圈里圈外》,此公只赔钱不道歉,扬言用自己的作品来证明自己没有抄袭。噫!这话亏他说得出口,要证明自己没有抄袭的话,有新的作品用来证明自己有写作能力尚可,要证明没有抄袭,想都别想,因为抄袭与否有书证在,白纸黑字,怕是抵赖不得。前不久凤凰电视台锵锵三人行节目邀请这位身材瘦小、打扮时尚的家伙来电视聊天,问及抄袭时,此公赶紧把话题岔开,盖因此事太糗,根本无法掩饰也。按说,一位“作家”一旦被揭露抄袭,就应该屁滚尿流地逃离文坛,在一个规则健全的社会,没有哪个出版社会再出版他的作品,人们不会容忍一个文坛小偷继续逍遥在文坛。但我们的社会有时的确宽大无边,不但郭敬明没有从此在文坛消失,反而颇为高调地继续在文坛招摇,不但此也,还进军电影业,将《小时代》拍成电影,极尽夸耀物欲之能事,渲染各种高档名牌,毫不掩饰地饕餮男色,就是这样一部奇烂无比的电影,却票房奇佳,脑残粉一拥而进电影院,不但看还欢笑连连、惊叫连连,真是有几流的观众就有几流的电影。
比他更嚣张的,是雇凶打人的肖传国。方舟子揭露其“脚踏两只船”、“用会议摘要冒充论文”、“履历造假”以及“肖氏反射弧”疗法并未得到国际公认,根本就是一场乌龙,肖传国恼羞成怒,背地里差遣他人前来暗袭方舟子,幸好方舟子身手还算敏捷,因此幸免严重伤害。肖传国随后被逮捕、起诉和审判,法院确认其罪名成立判其拘役五个半月,斯文从此扫地矣。不过,服刑出狱后不但没有面壁自省,反而继续呼冤。离奇的是,这家伙居然在深圳又获得行医资格,堂而皇之继续其肖氏反射弧的治疗,洋洋得意复又得意洋洋矣。
这类不倒翁还多得是,前些年揭露出来的学术界抄袭事件,当事者虽然被确证抄袭成立,他们却鲜有从此敛迹于学术界者,反而继续在学术圈大展宏图,继续著书立说,享受一切学术荣誉与光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是换成某些国家,早就逐出学术界矣。
为何我们的社会会成为不倒翁社会?
我们的文学界、学术界和科学界没有把自身看作从事的是“神圣事业”,为自身量定的标准自然就很低了。让文抄公、骗子混迹其中,倒也觉得顺其自然,心安理得。何况现在造假成风,社会容忍度很高,都是粪勺上的苍蝇——混碗饭吃,何必打破人家的饭碗,伤了彼此的和气?
袒护造假者还有自身的利益考量,一些单位的领导对于丑闻无不捂着盖着,不欲外界知道和议论,他们将自己的前程与这些掩盖事业联系在一起,窗户纸一旦捅破,大家的面子都挂不住,于是就睁一眼闭一眼,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还有一种利益,直接用金钱衡量。有人看到那些文坛树立起来的偶像的金钱价值,把他们当作摇钱树来呵护和培植,当然不愿意让这些大树倒掉。出版商眼中只有花花钞票,对于文抄公郭敬明如此,对于人造文学天才蒋方舟、韩寒也是如此。去年年初以来,韩寒父子文坛造假事件被揭露,韩氏父子起初想要复制当年骂倒白烨的成功模式,词锋不减当年地尽情嘲骂质疑者麦田、方舟子,不料这次一脚踢到钢板上,方舟子的细心、耐心和韧性让这对父子吃了大亏,韩寒被揭露得仅剩下内裤。尽管为数不少的“公知”和粉丝继续挺韩,但在坚持“韧的战斗”的理性网民面前,这对父子的锐气显然受挫,他们躲在帷幕后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更新微博和博客,当年将对手骂得跌下马来的风光好像已经不再,韩寒作为文坛骗子的文学史定位恐怕是逃不掉的了。不过,书商路金波利益团体不会轻易放弃这棵曾让他们赚翻了的摇钱树,这不,一部署名“韩寒”的小说《一座城池》改编的同名电影正在借着《小时代》的东风宣传造势,对于出版商来说,让韩寒咸鱼翻身是他们正在致力的目标。
有些“公知”为文坛造假者站台,他们眼中只有立场没有是非,文坛造假者选择了与这些“公知”同样的立场观点,被后者誉为“当代鲁迅”、“青年意见领袖”甚至未来的“民选总统”,于是似乎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们对造假欺世的证据自然就不闻不见了。
呜呼,在这样的社会,抄袭者和文坛骗子不需要为自己的抄袭、造假行为付出沉重代价,他们也不必因此垮台,也不会因这种垮台发挥以儆效尤的作用。当小男孩喊出“皇帝什么都没有穿”的时候,大家都明白皇帝什么都没有穿,但大家容忍甚至掩饰这样的事实。皇帝匿笑前行,他不是被两名织工所骗,他本人就是骗子,他知道在不倒翁的社会里,他可以有滋有味风光地活着。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