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号上的崔磊。本报特派记者 付毅飞摄
紧随“蛟龙”再探海
崔磊脸上海水与汗水掺杂,浑身早已湿透。
波涛翻滚,即使是20多吨重的“蛟龙”号,也不得不随之摇摆起伏,毫无抵抗之力。而此时,崔磊正趴在“蛟龙”背上。
他利索地打开保险装置,脱开主吊缆,随即挺直身体,面向母船,高高举起右臂。那一刻,他神情肃穆,像一位刚刚获胜归来的“龙骑士”。
“其实那天差点掉到海里。”事后他告诉记者,当他跃上“蛟龙”时,支撑腿一滑,夹在了潜器和橡皮艇之间,多亏一把抓住了“蛟龙”顶部的金属架。他没顾上抽腿,而是抓紧时间用另一只手拆开了主吊缆锁死装置。这时身后的同伴帮他抽出腿,把他推了上去。
在“蛟龙”团队中,从事最特殊、最危险工作的当属“蛙人突击队”。茫茫大洋中,这个四人小组乘着小艇,跳跃在翻涌的浪尖,担负着潜器布放、回收的最前线工作。“蛟龙”入水后,蛙人要帮它脱开主吊缆,并一直守护着,直到它完成水面检查开始下潜;“蛟龙”返回海面,是蛙人第一时间赶到,挂上龙头缆把它带回母船身边,再套上主吊缆,帮它回到母船的怀抱。
“我们的蛙人没有脚蹼和橡皮衣,却照样立于浪尖之上。”“向阳红09”船船长陈存本说,“他们的工作,是决定下潜任务成败的重要一环。”
此前,蛙人小组由几位老船员组成,平均年龄达到54岁。崔磊的加入,为这个小组注入了新的活力。他是“向九”船上最年轻的船员,不满24岁,上船不到一年,从这一航次才开始当蛙人。
头回下艇,他晕头转向,脸色煞白。因为不敢看海,他把脑袋埋在胸前,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一手抓住小艇,一手揪着头发,心中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赶紧回到船上。布放任务结束后,他躺了整整一上午。
下午潜器回收时,他硬着头皮再登小艇,却发现这事也没那么可怕。就这样,他莫名其妙地完成了从普通人到蛙人的“蜕变”。后来他知道,即使是几位师傅,遇到大浪也晕,没诀窍,只能忍。
参加过四个潜次的任务后,崔磊开始担任起“主攻手”职责。主攻手是蛙人小组中最具挑战的岗位,需要扑上潜器,尽快完成挂缆、摘缆动作后回到橡皮艇,稍不留神就容易受伤,风浪中落海也很难避免。
艇长张正云是组里年纪最大的蛙人,从“蛟龙”1000米海试至今一直参与这项工作。第44次下潜时,他作为主攻手跃上潜器,却因一个大浪失去重心,仰身摔进海里,母船上立即响起警报。他浮出水面后,立刻向同伴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为了不影响任务,其余三名蛙人先完成了工作,这才调转船头,将已被冲出数十米、在波涛中时隐时现的张正云捞起来。
崔磊没落过水,却受过伤。本航次第一航段第九次下潜任务中,他在挂龙头缆时,感觉左臂扯了一下,回到小艇发现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后来连续几天疼得不敢动。
在一次次任务历练中,崔磊很快成熟起来。“‘蛟龙’背上就是我的舞台。”他说。尽管潜器顶端摇摆不定、滑不溜手,但他在上面已经灵活自如,几条金属架、几个换能器,哪里能抓能踩,哪里需要避开,他都烂熟于心。
尽管进步很快,他也没少挨骂,而且师傅骂起人来毫不留情,但崔磊心服口服。蛙人作业中有很多风险环节,比如龙头缆是母船将潜器拉回身边的纽带,挂缆时必须小心躲避,如果被缆绳绕住或打中,后果不堪设想。摘、挂主吊缆时也要注意保护避让,这条缆绳能承受300吨的拉力,比胳膊还粗,如果它摆动时在脑袋上敲一下,即使有安全帽,至少也落个脑震荡。只要动作有安全隐患,师傅们会大声呵斥,但他明白,这既是怕影响任务,更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闲暇时,崔磊会去餐厅、厨房干点杂活,有时也会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记者逗他说,是不是在想女朋友,他红着脸分辩:“那是在看海况。”(科技日报“向阳红09”船北京时间8月11日电)本报特派记者 付毅飞
(来源: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