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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歲“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我考漢字書寫會得零分

2013年11月11日06:45    來源:北京日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108歲“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我考漢字書寫會得零分

“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

  原標題:108歲“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評述時下熱門話題——

  “我考漢字書寫會得零分”

  周有光的家還是上世紀80年代的裝修風格:屋裡鋪的是地板革,還是早已不再流行的米色系﹔家具的款式也有些老舊,不足10平方米的小書房裡,小小的書桌看上去甚至有些寒酸,上面留下了斑斑痕跡。不過,這個家裡卻有兩個還算時尚的物件兒——擺放在客廳裡的電腦和液晶電視。借助這兩樣“寶貝”,這位108歲的老人始終還關心著時下最熱門的事情,在他看似隨性的言談中,說得最多的也是他對這些新鮮事的看法。

  當年身無分文出國推廣拼音

  今日漢語拼音讓手機更易用

  對於國人來說,周有光最為人所知的頭銜,當屬“漢語拼音之父”這個稱謂,由他主持編制的國際通用的“漢語拼音方案”澤被億萬人。用他自己的話說:“在中國,漢語拼音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或者小孩進入文化領域的一把鑰匙﹔在國際上,它又是個文化橋梁,許多外國人都在講,沒有拼音他們到中國來很不方便。”

  近些年,周有光有了一個新發現:在手機普及的掌上時代,漢語拼音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便捷了。“我起初買了一個手機,但我耳朵不靈,用起來不方便,就給了保姆。”周有光說,他后來發現,保姆天天用這個手機發短信,而且是用拼音輸入進去的。周有光細一打聽才知道,這位保姆在小學就學過漢語拼音,所以即使不用人教,也能無師自通發短信。

  今天,漢語拼音早已成為人們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事物,但為了實現這一點,周有光曾經歷了不少波折。他回憶說,早在1958年2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就通過了關於“漢語拼音方案”的決議﹔1979年,他代表中國參加國際標准化組織會議,推廣“漢語拼音方案”,經過長達三年的討論,才使其最終成為國際標准。

  周有光對1979年參加國際標准化組織會議的經歷印象頗深。當時,領導突然通知他去波蘭華沙開會,可周有光卻面有難色:“我的衣服都破光了。”領導發話,趕緊去做衣服,國家報銷。於是,從襪子到大衣,周有光煥然一新地登上了飛機。“但我上飛機時沒有一分錢。”他哈哈笑著說,按照當時的規定,不允許攜帶人民幣出國,於是他的錢夾子隻得臨時上交。

  “漢語拼音方案”的國際之路,起初並不順利。周有光回憶說,當時美國國會圖書館有70萬種中文書,如果採取拼音更改編目,就要花2000萬美元,圖書館方面對此持反對意見。“我跟他們說,你們可以用得慢一點,有了錢再用漢語拼音編目,他們這才同意。”三年之后,美國國會圖書館獲得了資金支持,中文圖書編目改了,拼音方案在國際上也終獲通過。

  以前,在國際上魯迅的名字有二十多種譯法,北京的英文名字最廣泛的譯法曾是“Peking”。周有光說,正是因為有了“漢語拼音方案”,這些都成為了過去。

  當年最早棄筆用電腦碼文章

  今日八千個通用漢字有點多

  “《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的節目我看了,很好。”周有光說著,話鋒突然一轉,“但假如我去考,一定考零分。”在他看來,央視這檔熱門節目裡的有些字不好寫,也不常用。“原來規定有7000個通用漢字,現在把通用漢字增加到8000多個,這個數量超過了人們的承受力,實在有點太多了。”周有光說,即使是大學生,需要掌握的漢字量也超不過6000個。

  最近有一種言論認為,中國人漢字書寫能力在退化,都是電腦惹的禍。而在26年前,周有光是最早一批改用電腦碼字的學者之一。在他看來,正是因為仰仗著電腦的高效率,他才能在八十歲高齡之后重新修訂了《比較文字學初探》等學術著作,又創作出了《百歲新稿》、《朝聞道集》等頗受讀者喜愛的新作。在他看來,漢字書寫能力的退化,並不應當歸咎於電腦,畢竟電腦的好處多於壞處,“電腦用來處理文字是好事情。”

  還有一則新聞,周有光有話想說。最近北京公布了中考、高考改革方案,英語所佔的分數比重均有所下降,不少人拍手稱快,但他卻不贊同。“教育最應該取消的是無效勞動,而不是降低英語的水平。”他認為,中國人的英語水平在世界上是低的,英語不好很多事都干不成。“其實英語沒什麼了不起,小孩子學英語快得很,中學應該好好學英語,到了大學是用英語來取得知識,如果中學英語學不好,到了大學再學,學知識的時間就沒有了呀!”說到這兒,老先生的語氣明顯有些著急了。

  當年拿百科全書當課外書讀

  今日網上材料未鑒定應慎用

  “我85歲離開辦公室后,出書比較多,粗制濫造。”看著身旁洋洋洒洒的新著,周有光笑著說。資深編輯葉芳這樣總結周老的寫作風格:用最少的文字,表達普通人都能看懂的意思。“他的語言很簡練,很清晰,文字用量並不很多,不需要很多詞匯就能將事情講得一清二楚。”葉芳認為,是百科全書式的寫作,讓周有光的作品風格獨具魅力。

  百科全書情結的確貫穿了周有光一生。“我當年在上海聖約翰大學,每門課程完成了,老師會指定學生讀課外讀物,其中很多都是百科全書。”周有光說,像《不列顛百科全書》有兩百多年歷史,由四千名學者編寫,作為大學生的課外讀物最方便。“百科全書任何問題都回答得准確、簡明、扼要,是世界上有名的人寫的,不是普通人寫的。”但他也很感慨,“中國人向來沒有百科全書這個概念。”

  在周有光的書房中,有一個三層的書架擺滿了《不列顛百科全書》,從上至下分別是中文版、英文版、日文版。改革開放后,中美兩國要搞文化合作,其中一項就是翻譯美國的《不列顛百科全書》,而周有光做了《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中文版的三位編委之一。“我們翻譯《不列顛百科全書》,不過由於當時國內購買力很差,就壓縮成10本,稱為《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此后,周有光又曾擔任中國大百科全書社科部分總編委。

  看百科全書、編百科全書、用百科全書思維寫書,但周有光不得不說:“有了網絡以后,百科全書的作用就減少了,很多東西都能從網上找出來。”不過,對於來自網絡的信息,他的態度還是非常慎重的,“百科全書的材料是有鑒定的,網上的材料沒有鑒定過,網上不太准確。”這位治學嚴謹的老人對后輩如是說。

  人物觀察

  從不悲觀的“風中之燭”

  “我已經108歲了,再有三個月就109歲了。”周有光平靜地說。

  因為歲數太大的緣故,老先生雖然戴了助聽器,但與人交談的時候還是經常聽不清楚對方的話。這時候,他就會拿來一張紙,讓對方把問題寫下來,只是輕掃一眼,便敏捷地作答,談吐風趣,條理清晰,簡明扼要。“人過了一百歲,退化很厲害,首先是耳朵聽不見了,還有記憶力不行了。”不過,周有光又說,雖然自己記憶力衰退了,但理解力還沒有衰退,“記憶力是個系統,理解力是另外一個系統,如果人的理解力衰退,就沒用處了。”

  周有光說,自己有過兩次僥幸逃生的經歷,這讓他對生死看得很開。古人說,老人如同風中之燭,他很客觀地評價自己的身體,自認假如再活一年的可能性是有的,但過兩三年仍活在人世間的可能性就小了。“這不是悲觀,也不是玩笑,這是自然規律。”他淡然地說道。

(來源: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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