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老庄哲學的華人女指揮家張培豫

　　張培豫是一位有名的華人交響樂指揮家。當年她就是懷著想當一名女指揮家的理想，憑著一股韌勁，從台灣的一所鄉村小學來到了歐洲，擠進這一片被男性佔據的領域。

　　張培豫出生在台灣省彰化縣大成鄉。1985年，她來到維也納國立音樂學院指揮專業深造，師從卡爾·奧斯特萊希，並在那裡聆聽到伯恩斯坦、小澤征爾、馬澤爾、海丁克、巴夏爾等世界著名大師的講課。1990年她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奧地利國家指揮家及合唱指揮家雙碩士學位。

　　畢業后，為了實現自己的音樂理想，她留在了歐洲。但一位東方的女性想在男性主導的指揮界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絕非易事。在經過種種挫折之后，張培豫回到台灣尋找機會，成為了台北市交響樂團的副指揮。1994年，張培豫遠赴意大利佛羅倫薩歌劇院繼續深造並擔任祖賓梅塔的助理指揮。1999年，經過嚴格的考試，張培豫從眾多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為瑞士盧塞恩歌劇院的首席指揮，而這，距離她第一次來歐洲求學已經過了14年。

　　記者初識張培豫，是因為聽說下奧州一樂團邀請她擔任該團一場音樂會的指揮。演奏的曲目是莫扎特最后的作品《安魂曲》等。《安魂曲》是莫扎特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場面恢宏，不僅有管弦器樂，還配有合唱，指揮難度很大。音樂會的票早已經售出，張培豫與樂團的排練隻有演出前的一個晚上，但她願意接受這個挑戰。張培豫說，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奧地利音樂人以演奏嚴謹細膩著稱，對風格的把握十分講究，能讓她這樣一個華人去指揮他們表現莫扎特的著名作品，也是對她的風格和才能的認可。

　　在張培豫的指揮下，當地觀眾欣賞到了一場高水平的音樂盛宴。無論是樂團成員還是音樂之鄉的觀眾對她的指揮水平都嘖嘖稱贊。樂團成員說，演出前一直擔心亞洲人，尤其是女性不能將莫扎特的作品理解到位，但現在覺得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對於張培豫對莫扎特作品的詮釋他們給出的評價是“十分地莫扎特”。一位法國的古典吉他音樂家在聽完音樂會后說：“我已經好久聽音樂會時都沒有如此感動了，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失去了感覺，這場《安魂曲》再次喚醒了我的音樂沖動。”

　　張培豫對此則很謙虛。她知道，作為女性，她必須拿出超過男人的本領才能獲得贊揚。這次邀請她的樂團團長本身也是單簧管演奏家，他對她的才華早有耳聞，也看過她演出的錄像。但即使這樣，他還是不放心。排練時，這位團長不自覺地當起了暗中指揮，整個樂隊節奏不時地被他帶走。張培豫對樂隊成員說，你們要相信我對莫扎特的理解。相信我們會奉獻給觀眾一場精彩的演出。

　　記者問張培豫如何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樂隊成員的信任並與他們默契合作的。張培豫說，整個樂團就是“指揮手上的樂器”，但是指揮必須透過全體參與者共同努力才能讓這部樂器發出好的音響。她說，她崇尚中國古典哲學，尤其是老庄哲學一直影響著她的音樂生涯。張培豫說，指揮需要講點“無為”之道。她在指揮中並非一味強調讓演奏者完全按自己的意圖行事，一定會給演奏者留有空間，甚至某些時候順應演奏者。她要讓每個參與者發揮出其專長和才能。細膩的音樂家會一定會感知到指揮對他音樂才華的尊重。但是，老庄哲學是一種態度而不是規則，是修養境界。在老庄“無為”的意境下，復歸於朴，順其自然的默契，才能招來天籟之聲。

　　張培豫祖籍河南，多年來，她懷著一顆赤子之心，投身祖國大陸的音樂教育之中。1995年她應邀來北京指揮女子交響樂團為世界婦女大會演奏。這次經歷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2005年，張培豫回到了祖國大陸，擔任西安音樂學院交響樂團的指揮。當時，西安音樂學院組建了一支以秦胡為主要旋律樂器的民樂交響樂團，張培豫硬是將這支散發著鄉土味的樂團帶進了維也納金色大廳去演奏交響樂，她親自擔任指揮，演出獲得了巨大成功。

　　不久前，這位已經蜚聲國際的女指揮家在50歲時做出了一個讓人驚訝之舉：她要進大學攻讀老庄哲學與音樂的關系。她除了選擇去北京大學向著名哲學家樓宇烈教授求教外，在維也納還不辭辛苦地像當年做大學生時那樣，按時按點地去聽她的維也納母校兩位教授的課。或許這是她這麼多年來悟出的道理吧。她覺得這樣對，就這樣去做。

　　（本報駐維也納記者 王懷成）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