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查漢淖爾湖西南方向行走,在湖邊的草地上、沙土上和靠岸的水裡,不斷發現有死亡的鳥兒。沿湖走過300多米,記者仔細數了數,死去的鳥兒達到200多隻,還有鳥兒在湖邊淤泥中掙扎著。
順著查漢淖爾湖西南方向行走,在湖邊的草地上、沙土上和靠岸的水裡,不斷發現有死亡的鳥兒。沿湖走過300多米,記者仔細數了數,死去的鳥兒達到200多隻,還有鳥兒在湖邊淤泥中掙扎著。
一牧民向記者描述化工園區打的水井:“他們的井又深又大,我們肯定搶不過他們。”
布日古德起動水泵,等了幾分鐘才有水上來,沒抽一會兒就沒水了,等一陣子才能繼續抽。
牧區大寨,是上世紀60年代烏審召鎮在全國響亮的名頭。
內蒙古鄂爾多斯市烏審旗烏審召鎮位於鄂爾多斯市西南約150公裡,地處中國四大沙地之一的毛烏素沙漠腹地。這裡曾是一片荒漠,五六十年代靠人工治沙,建成一片綠洲,被樹立為全國牧區大寨。
60歲的巴拉吉老人向記者描述過去的景觀,那時水草豐美,開春時鳥窩鳥蛋多得無從下腳。每年6月份馬蘭花開了以后牧場就像鋪了紫色綢子一樣美。
2004年以后,這裡開始建起了化工廠,又擴大成化工工業園區。抽地下水,排污水,排有毒氣體。
短短幾年,草場退化、蘆葦消失,鳥類成群死亡。
明排雖停 暗排不止
查漢淖爾湖原來是一個天然的鹼湖,隨著鹼礦被採空,制鹼企業撤走,留下了巨大的坑。2004年開始承接了3公裡外的烏審召化工園區排出的廢水,逐漸形成了目前面積達10平方公裡的污水湖,比原來面積擴大約四倍。
9月1日,記者從鄂爾多斯市出發,向西南約150公裡,抵達烏審旗烏審召鎮,計劃先探訪查漢淖爾湖的污水排污口。
據知情牧民講,最近以來,排污狀況晚上肆無忌憚。由於白天兩條通往排污口的通道分別有人把守,無法靠近。記者等到夜裡進入烏審召鎮鎮政府往西一公裡處的排污口查看。
22時許到達一片水域后,明顯感覺到一股臭雞蛋的味道,打開手電,很快找到排污口。
順著手電照射的方向,排污口在離岸約3米遠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一根管道在水中,一股乳白色的液體從管道裡流出,在水面上形成一股泉涌,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知情人告訴記者,以前是明排,是通過一根直徑半米多的管道排到化工園區外的一條溝渠裡,流向查漢淖爾湖,溝渠穿過牧民的草場。后來牧民紛紛抗議,明排停止了。
但工廠每天都在生產,臭味也依舊,不見排污,牧民都覺得蹊蹺,開始沿湖搜尋,發現了伸向水底的排污管道。
湖臭水黑 鳥斃灘涂
9月2日一早,記者在當地牧民指引下,實地查看牧民所反映的查漢淖爾湖死鳥現象。
查漢淖爾湖湖面被一條堤壩分成南北兩部分,低窪的南側湖水較少,呈暗紅色,氣味較淡。北側湖水則幾乎溢出堤壩,暗黑色的湖水上漂浮著五顏六色的泡沫,泡沫裡面時隱時現一些腐爛鳥兒的尸體,一股臭味扑面而來。
順著查漢淖爾湖西南方向行走,在湖邊的草地上、沙土上和靠岸的水裡,不斷發現有死亡的鳥兒。沿湖走過300多米,記者仔細數了數,死去的鳥兒達到200多隻,還有鳥兒在湖邊淤泥中掙扎著。
其中不乏黑翅長腿鷸、白鷺、赤麻鴨、反嘴鷸等等十多種各類國家各級保護鳥類。
附近的牧民們告訴記者,僅七月份就死了超過萬隻,政府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人來收死鳥,然后就近掩埋。
一牧民隨手掰了一根干樹枝,在一片沙地上刨了幾下,就看見一堆鳥的尸體埋在沙土下。
牧民稱,先后有四頭牛在湖邊中毒,僅有一隻救活過來。
8月,針對牧民反映大量鳥類死亡事件,鄂爾多斯環保局下發文件中的調查情況寫到:經我局環境監察支隊現場調查,塘壩水庫有大量水鳥在水中游玩,並發現有十幾隻死亡野鴨。
過度開採 水源爭奪
在查漢廟嘎查(大隊),記者首先探訪了布日古德家,布日古德的家位於烏審召鎮海拔比較高的地方,海拔大約在1375米,布日古德表示,原來這裡牧草豐美,綠樹濃陰,現在因水位下降,植被越來越萎縮,每年都有一些灌木和樹枯死。
2000年至今打了7口井,而且水井從7米打到200多米,總共耗資十幾萬元。如今,打水井佔據收入的比重越來越大,將來水位繼續下降,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得起更深的水井。
隨著水位下降,枯死的樹逐年增多,牧場的灌木和草場也一年不如一年。
據一份調查顯示,當地企業大量抽取地下水,目前有60口深水井遍布烏審召鎮各個牧場,30口井為烏審召工業園區供水,另外30口井,是為距離100多公裡的烏蘭木倫鎮的化工企業供水。
化工企業和牧民及自然生態奪水,越來越白熱化。
“他們的井又深又大,我們肯定搶不過他們。”布日古德說。
據當地人介紹,現在烏審召鎮塔北廟小隊水井全部枯竭,牧民不得不長途運水維持生計。
據財經雜志報道,烏審召化工園區,正在規劃建設的500萬噸級能源化工基地的核心區,同時是自治區循環經濟示范園,稱“地下水資源較為豐沛”來招商引資,用每年幾百萬立方米的地下水換取企業的進駐。
國家環境保護部環境影響評價司巡視員牟廣豐說:“對於水源匱乏的沙漠地區,抽取地下水進行高耗水的化工生產,對大漠的生態將是毀滅性的破壞,沙漠地下水是幾千萬、乃至上億年形成,過度開採,對草原大漠荒漠化是雪上加霜,無法修復。”
新京報首席記者 陳杰 攝影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