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劉則先在翻閱自己搜集的抗日兒童團資料。 　　姜潔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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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多年前，在蘇北鹽城抗日根據地，曾活躍著18萬名抗日兒童團的團員，他們還是10多歲的孩子，卻扛起紅纓槍，唱著抗日歌曲，與日本侵略者斗智斗勇，在紛飛的戰火中為抗戰作出了卓越的貢獻。日前，記者來到江蘇鹽城市，走訪了兩位當年的兒童團員，聽他們講述童年那段難以忘懷的記憶。

　　發軔：從圍觀者到參與者

　　88歲的劉則先老人曾擔任鹽（城）阜（寧）區境內第一個抗日兒童團——阜寧縣中心鄉東庄抗日兒童團副團長。1940年10月，13歲的他來到原阜寧縣（今濱海縣）境內的外套東庄姑父家做客，正巧八路軍第五縱隊所屬的第二支隊司令部進駐此地。“支隊政治部有個民運科，裡面有好幾位女同志，經常在東庄中心廣場上，站在凳子上給大家宣傳。”劉則先回憶，“在那個年代，女同志拋頭露面的很少，小孩子覺得稀奇，每次都圍著她們湊熱鬧。有一天，大約是11月份了，民運科的黎明、王林等幾位女同志對我們幾個孩子說，你們明晚把小朋友們集中到這裡，我們幫你們組織抗日兒童團，學唱歌、學打鬼子，好不好？我們一聽來勁了，個個都叫好。”

　　第二天晚上，正好有月色，二三十個孩子聚集在廣場上，年齡最大的16歲，最小的才10歲左右，由王林等幾位女同志組織在一起，成立了鹽阜區的第一個抗日兒童團。兒童團成立后，學習抗戰知識，還學習抗戰歌曲，如《保衛黃河》《黃河對口曲》《五杯茶》等。劉則先回憶，他們的歌聲感動了很多鄉親，例如《月兒漸漸高》裡唱道：“我們婦女們，組織婦救會啊，做鞋子，做襪子，支持抗日軍！”許多奶奶、嬸嬸、姐姐聽了之后，主動拿起針線為戰士做軍鞋、補衣服，擁軍熱情空前高漲。

　　兒童團員們不但積極參加擁軍工作，如趕著驢磨麥子、幫駐軍隊伍晾洗衣服，而且還積極站崗放哨，在放牛割草時注意大路上、壕溝裡是否有可疑的人出沒。從圍觀到參與，兒童團員們不再是田間地頭無憂無慮玩耍的放牛娃，“抗日”兩個字深深烙進了他們的心中。“從那時起，我們就認識到，中國共產黨和他們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抗日的部隊，是為中華民族解放而斗爭的。”劉則先感慨。

　　壯大：1944年底人數達18萬

　　從1941年起，在黨的領導下，鹽阜區的兒童團隊伍開始不斷發展壯大，要求8—16歲的兒童不分男女，自願加入兒童團。一方面在新四軍軍部所在地周圍各小學成立兒童團，另一方面促進校外兒童團的成立，並通過縣、區聯救會向青救會配備區專職或兼職兒童團團長，逐步建立起了鹽阜區兒童團的組織系統。

　　1942年6月，劉則先被任命為阜寧縣獐溝區（今濱海縣正紅鎮）兒童團團長。“這次的兒童團團長是‘專職’的，是組織任命，主要任務是聯系區內的廣大兒童團員開展抗戰工作，那時候我經常需要到轄區內的各小學、私塾去查學、做宣傳、上台講話。有一次，一個私塾先生在台下聽了我的講話，對我翹著大拇指說，沒想到你這麼小的年紀就講得這麼好，真是有志不在年高！”老人回憶起往事，歷歷在目。

　　同樣88歲的章行可老人也在1940年底成為了台北縣沈灶鎮（今大豐市萬盈鎮）兒童團團長。他領著二三十名十幾歲的孩子，拿起紅纓槍，白天讀書宣傳抗日，晚上輪流站崗放哨。至今，老人還能流利地唱出兒童團時代學會的歌曲：“紅纓槍，紅纓槍，紅纓紅似火，槍頭放銀光。拿起了紅纓槍，去打那小東洋……”

　　1944年底，鹽阜區兒童團人數達18萬人。1945年5月17日，鹽阜地委在鹽阜行署所在地——阜寧縣益林南邊的羅橋舉行了為期15天的鹽阜區兒童代表大會，420名到會代表由全區130545名有組織的兒童團員民主選出，代表了全區18萬名兒童出席會議。這次大會的召開，標志著鹽阜區兒童團工作健康、成熟地發展了起來。

　　成熟：做新中國的主人翁

　　在鹽阜，兒童團員們普遍地高唱著兒童團團歌：“誰說我們年紀輕，誰說我們不中用？我們慰問宣傳呱呱叫，我們唱歌、演戲樣樣通……快來參加抗戰保國家，做個抗日的小英雄。”兒童們唱出了自己的心聲和精神風貌：愛國、抗日、堅強、勇敢、豪邁，要做未來新中國的主人翁。

　　劉則先老人離休后，一直沒有忘記兒童團的這段歷史。他從2013年起先后到鹽城市黨史辦、圖書館，以及南京市檔案館等處搜集資料，一筆一畫地記錄相關內容、復印歷史資料，他家光手抄本就塞滿了一個櫃子。老人介紹，他花了近半年的時間，結合自己親歷、親知、親聞的歷史，結合查閱的歷史資料，編撰成書《有志不在年高——鹽阜區兒童團簡記》，詳盡地匯總了當年鹽阜區的兒童團歷史。書中介紹，當年的《江淮日報》《新華日報（華中版）》《鹽阜報》等有關史料均對此有著生動的報道和記載。

　　據《鹽阜報》記載，1944年全年兒童團配合各種任務進行文藝宣傳13760次，寫貼標語70560條。濱海縣（今響水縣）兒童團經常組織兒童團員到附近敵據點外面喊話、唱歌，爭取了5名偽軍反正，以致偽軍放話說：“新四軍地區的小孩子也是我們的敵人。”

　　1944年7月24日，日偽軍企圖侵佔射陽縣一區陳良庄安據點，控制阜寧西南地區，新岡、陳良兩鄉兒童團偵察小組在敵人還未抵陳良途中，就把敵情報告給新四軍獨立團，團長派兩個連的兵力於25日凌晨包圍住敵人，打死偽軍21人，有13人向西逃竄，早已埋伏的新岡兒童團團長戴學浩、陳良兒童團團長陳志鵬及幾名團員從蘆葦拋出兩枚手榴彈，落地開花，嚇得敵人慌忙回逃，被二連一網打盡，從此不敢在陳良安據點。后來干部群眾說：“獨立團打仗是‘聲東擊西’，兒童團打仗是‘聲西擊東’。”戴學浩、陳志鵬也名揚射陽、阜寧兩地。

　　70多年前，18萬鹽阜區兒童團員為抗戰作出了卓越的貢獻，有的為此付出了寶貴的生命﹔抗戰結束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繼續跟隨共產黨參加解放戰爭，並在新中國成立后成為了建設者，不少人還成為各級黨政軍的領導人。70多年后，依然健在者均已接近九十高齡。劉則先老人摩挲著10年前的一張合影告訴記者：“這是當年和我一起參加東庄兒童團年紀最小的團員陳國璧，在抗戰勝利60周年時與我的合影。如今他已經因病去世了。”斯人多已逝，但18萬兒童的抗戰史，將被歷史永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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